【巍澜】山海隔
*给赵处长换了个符合突厥身份的姓(对不起)
*可能不甜
拓跋云澜今年十六岁,他常常想起坐上马车离开前,父亲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那天草原上烈风凛凛,朝阳在东方被阴云遮蔽。父亲最后按着他的肩膀,庄正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他说:“太阳东升而西落,万物皆有其定理。如今齐朝位主中原,辐射四方,德藏于中,是以称王。如今你东去齐朝,当克己守礼,修身养德。”
一旁伫立的齐朝来使面露矜色。
父亲又说:“风云遮日色,路上恐有变数,还请来使启程。”
使臣以中原的礼节拱手,转身向马车走去。父亲却依然按着他的肩头:“云澜。天色尚早,路途且长,不必害怕,去吧。”
那年他只十岁,在奶和肉里浸泡长大,偷过父辈的烈酒,抱过年长的美人,马蹄踏遍整个草原,齐朝来使一丝不苟的衣摆和礼仪早叫他在心中耻笑。他拧着眉毛说:“我怎会害怕?”
母亲在这时终于给他一个忧虑的眼神。父亲更沉重地按着他,然后松开了手。
他日后常常回忆起的,便是那附在肩头的重量。
拓跋云澜不常出自己的居所。这一座恢弘的宫城,宫殿楼宇,亭台水榭,处处是匠心与天工的糅合。他乘车初到京城时掀开帘子,已为天子脚下的繁华惊叹,等到了皇帝居住的这座城,目之所及又早已超出他浅薄十年对人世的定义。
然而他分外乖巧,六年来大半时间蜗居在自己的寝殿与书房。伺候他的宫女一众,个个说他举止合乎礼仪,喜静不妄动。他每日习字,颂读经典,闲时于园中赏花。他束发剃须,宽大外袍,手笼于袖中,在院子里背手仰头看梅,无人认他是胡人。齐朝正经的皇子们都有射御的课程,唯他不习骑射刀剑,偶尔看他们比箭比马,策马驰骋仿佛是零落的前尘。
宫女红烛在一旁给他磨墨,夸赞了一句:“小王子的字越来越有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