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盼归堂［九］

九  良人入怀心可安
  “哪个？哪个呀？”孟鹤樘才发觉原来已经走出胡同，来到了另一条大街。眼前亮堂了许多，目光顺着周九椋手指方向，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看到了用彩绸装饰的戏园子。“你就…”孟鹤樘的‘住那’二字还未出口，就听见慌乱的脚步声，和一阵刺耳的枪鸣。
  “封街了，封街了，都他妈给我滚蛋…别在这碍眼…”几个手持枪械的军爷推搡着行人。
  周九椋眼急手快，拽着孟鹤樘的手腕，拐进了另一条窄巷。“哎，小心我的糖葫芦儿。”孟鹤樘匆忙间把两串冰糖葫芦儿倒换到另一只手上。“你不住戏园子啊？”
  “那戏园子的后进院是名角儿住的，前进院是演出用的，哪轮的着我？”周九椋放开了孟鹤樘的手腕，“今儿个你恐怕回不去了。跟我来，跟紧咯。”黑夜已深，月上二更。孟鹤樘跟着周九椋，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个小门前。他刚要敲门就被拦住了。“这边儿”，周九椋用手指了指十步远的墙根儿。
  墙根处叠放着几块方砖，而这个院落的围墙不高。‘这是早有准备呀’，孟鹤樘心里想着，眼睛看着周九椋轻车熟路地地踩着方砖，爬上小门旁边的围墙，跨坐其上。周九椋向孟鹤樘一摆手，孟鹤樘便踏上方砖，单手用力，爬上墙头。围墙的另一侧是柴堆和草垛，这使得两人轻而易举地跃下，进了院子。
  未等孟鹤樘好好打量院落，周九椋再次拽着他走近离柴堆草垛不远处的小屋。“嘎吱”一声，周九椋轻轻地推开屋门。孟鹤樘紧随其后，学着周九椋的样子，蹑手蹑脚地进了屋。随着又一声“嘎吱”，孟鹤樘关完门，一扭头就看到一黑影袭来。“哎呀妈呀”，“鬼呀”，孟鹤樘眼睛瞪大，瞳孔放大，立刻回身后退，想要夺门而出。这时，他感到有东西在他后面扽他的衣襟，更是害怕。
  “是我，小点声。”周九椋在孟鹤樘身后憋不住笑起来，一口大白牙，手里拿一盏油灯。若是被胡师傅看到，肯定大吃一惊，闷闷的周杭脸上何时这样生动。其实周九椋也不清楚自己何时起了逗弄人的心思，像是笃定对方不会生气似的。
  “喏，拿好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孟鹤樘对于自己被吓到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着也比这圆脸的小子年长啊。他挠了挠后脑勺，没好气地低吼，“我帮了你，你还吓唬我，你…你…都丧良心！”然后，一把夺过周九椋手中的油灯。
  “拿好了，这里放的都是旧戏服，还有些破布衫啥的。”周九椋嘱咐道。“每次我回来晚了，都睡这，不想回大通铺，打扰师哥们休息。小点声，别吵着师父。”
  “总是晚回来吗？”
  “我娘病了。”
  “你不说没有…家了？”
  “她改嫁了，我爹死了。”
  孟鹤樘没再多问，小心翼翼提着油灯，就着微弱的灯光，环视这屋子。好一点料子的戏服都整齐地码在架子上，足足有三排。还有一排放着的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总之是练功用的，孟鹤樘并不是很懂，只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