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盼归堂［七］

七  路见不平一声吼
  民国十三年（公元1924年）的新年，比以往来得稍晚一些，和立春赶到了一块儿。东风掠过北国，也撩拨得人心直痒痒。小商小贩不约而同地在正月十五这天出了摊儿。
  正月十五，华灯初上，城西主街，热闹非凡。常言道，正月看灯市，九月逛药市。元宵佳节，正是赏花灯的好时候。祥龙灯，彩凤灯，跑马灯，兔子灯，金鱼灯，千姿百态，五彩缤纷；鞭炮声，叫卖声，男男女女的嬉笑声，孩子们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喜气洋洋。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遮盖了平日里的苦涩，掩埋了所有的黑暗…
  “冰糖葫芦儿…葫芦儿…” 
  孟鹤樘在一片嘈杂声中追寻着冰糖葫芦的踪迹。终于在一胡同口赶上了走街串巷的老头儿。他从兜里掏出两分钱递给那老头儿，然后接过来两串冰糖葫芦儿。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不远处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小兔崽子，还敢跑，看你往哪蹽！”
  “…就看不惯…一声不吭的…”
  四个小子围堵着一人，拳脚相加，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有爹生，没爹管的杂种！”
  出乎意料，没有听到被打之人的惨叫，只有几声闷哼。
  “干啥呢？！”孟鹤樘看不下去，吼了一嗓子。
  这几个小子闻声转身，闪开些许缝隙。灯火阑珊的狭窄胡同，让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眉眼。孟鹤樘隐约瞧见，有个小小的人儿蜷缩在墙根，心猛地疼了一下。那小小的人儿就是周杭，后来的周九椋。
  这几个浑小子打量起孟鹤樘，心底琢磨，听声音感觉他年纪稍长，看身量应该稍高些，可也比不上人多势众啊！几人对了下眼神，心里有了底。
  “告诉你，少管闲事！”
  孟鹤樘并不理会，径直朝他们走了过去。其中个子高点的浑小子站在周九椋身侧，手提溜着他的衣服领子。周九椋双手扒着领子，重重喘息着。
  其余三人腿上蓄力，脚下蹬地，奔向孟鹤樘。一个袭其腰身，一个横扫下盘，一个持掌夺其面门。只见孟鹤樘不慌不忙，腰身使劲儿，双脚借力于墙，飞檐走壁，越过三人。这三人向前一趔趄，扑了个空。
  高个子终于放下周九椋的领子，双手握拳，一前一后置于胸前，蓄势待发。一旁的周九椋由于喉咙处突然松劲儿而干咳不已。阵阵干咳回荡在这悠长悠长的胡同，也砸在孟鹤樘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