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戏弦（8）(2)

嘴里全是些“这个李少爷喜欢的”“这个曾被梅老爷夸过”的话。
他斟酌几次，还是没忍住话头，“姑娘们怎么不选些自己喜欢的呢？”
几位瞧着他笑笑，又复挑选起来。
临出门前，有位姑娘叫住了他，他记得花灯会时路上遇见，先生还与她寒暄了几句似是认识，便连忙还礼作揖。
姑娘抿着嘴笑“先生可能不知，干我们这行，讨厌的不能明表，喜欢的更得掖在心里，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却像做贼般的小心翼翼，对喜欢的物啊人啊畏畏缩缩，像是一言明就犯了大错似的。”
思及此，周九良瞧着那些门口的姑娘又挂上笑容一个个扯着那些少爷公子的袖子，突然想到，自己似乎也未曾向先生表明心意。
他踉踉跄跄的拍打大门，伙计探出头来，疑惑的朝他身后张望“孟——”
“先生去哪了？”周九良顶着双红眼问。
小伙计抓抓头“不在小院吗？”他瞧见周九良神色肃穆，忙让出道来，“那你随我来，去问问郭掌事”
小伙计心中疑惑，要说那期限之日，林公子自天亮就起身，待到天色黑了，孟先生也没来赴约。林公子跑去问于老爷先生去处，得了句“他既不来，则是不愿”就被拒之门外。一个人垂着头靠在门框上待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便北上回京了。所以这先生应还在小院才对。
周九良一路心事重重，顾不得伙计打量的眼神，只想着问到那林公子的住处，该如何去往。
“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人船”让世人都笑他愚妄自大吧。
周九良站在郭掌事门前，屋里的灯已熄了，风从廊里吹来，他这才感觉到些秋天的寒意。他想着郭掌事平日里为人严肃，就见着亲近之人才开些玩笑，若让怹知道了他对先生存的心思，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他咬紧牙床，将手心的汗蹭到大褂上，还是下了决心。
他抬袖欲敲门，才发觉门缝里夹着张纸条，抽出来凑着月光一看，上写着“青梅山上白云寺”七个大字，欣喜的退后一步朝着门户深深地鞠了一躬，便扭头趁着月色往外跑。
愈来愈近，待到红砖显露时，周九良按捺不住的小跑起来。
白云寺里灯火通明，似是白昼。
孟鹤堂直着身子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阖目轻念“望菩萨解我惑端，小人心念之人尚未归还，不知此生能否待到。”他捧起签筒，置于心口温留片刻，才学着他人一般，抖落下一根签来。
他拾起交由僧侣，站立无措的看那解签人的神情，想提前打探些天机来。
“施主这姻缘近了”
“是‘临近’还是‘告尽’？”
僧侣但笑不语，朝着门外看去。
孟鹤堂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暗色大褂的男子立在大门当间，脚边窝着一团黑雾状的生物。
“方才就在后院厢房四处寻找，这猫也认主，想必是带他寻来了”僧侣言尽，将签文放回，摆到堂上“我并未就这签文为施主释义，求签是为解惑，而施主心里早有定夺。”
孟鹤堂带着周九良到了白云寺后院厢房，透过烛光打量着许久不见的少年。瞧这人似是哭过，眼睛红肿，皱巴巴的大褂上还沾染了些泥巴，故意逗他“不会是摔疼了哭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