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3)
“但是我二十二了。”
“有趣的是,五年之后,也就是二零零二年,陶喆又写了一首《二十二》,收录在《黑色柳丁》这张专辑里面。”
“我猜,你不是想跟我普及上个世纪的流行音乐吧?”杏绾绾耳后的头发,眼神飘向了远方,显得不太耐烦了。
我撇撇嘴,喝了一口咖啡,叹了口气,对她笑了笑:“以前我总以为像我这样喜新厌旧的人,是不可能怀旧的。”
“喜新厌旧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杏昂起头。
“我知道,我伤害了太多的人,”我双手扣紧,手肘支撑在桌上,“几乎每一个深爱着我的人最后都被我伤害,离我而去,终于成了孤家寡人。是不是很可悲?”
一阵窒息的沉默降临,从天花板,从桌底,从沾满水汽的橱窗包围了我们。
过了半响,杏问道:“那你做梦吗?”
“有时候会,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事情。”
“比如说呢?”
“比如说,梦见初恋,差不多就是这种事。”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杏摇摇头,什么也没说,然后便和我告别。我们的对话便以这样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
此后,我有一段时间没见着杏。大概过了一个月,杏又来到咖啡馆。她穿着一件钴蓝色的连衣裙,和秋季蔚蓝的天空连成一片。
“你还做噩梦吗?”我们面对面互相看着对方,我略显尴尬地问道。
杏点点头,“你有空吗?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当然可以。”我示意她先坐下。
“最近噩梦越来越频繁了,梦里的感觉也越来越真实。”
“你都梦见了什么?”
“怪物,长着羊角和蹄子的恶魔。古罗马斗兽场大小般的八爪鱼怪物,湿漉漉的触手从地上冒出来,满地都是,长着大大小小竖型的眼睛。它们从四面八方包围我,我越挣扎陷得越深。八爪鱼怪物转动着那只巨眼凝视着我,读取我内心的想法,甚至试图控制我的想法。就算我背过身或者闭上眼睛,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在凝视我。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好像溺水一样,完全无法呼吸。”杏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整个人仍陷在噩梦中一样,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我把手慢慢放过去,握住她的手,柔软细滑的小手,微微凉。杏怔了一下,几乎下意识地想要从我手里挣脱出去。杏回过神来,抬眼看到了我,便任由我握着她的手。
“你的猫还好吗?”我换了一个话题。
“还好,就是半夜总爱溜到我床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