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

下班回家的路上，一只黄猫从暗处的角落窜了出来，差点撞上我，昏黄的路灯下，惊起一阵光影曳动。没等我回过神，这猫已经窜到了别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刚才看见猫了吗？”杏忽然出现，她的声音飘进耳朵，干净的女声，夹杂着城市微凉的夜风。她双手在胸前比了比，又道，“一只大黄猫。”
那年我刚来到这座城市，孑然一身，在一家咖啡馆上班。既没有谈得来的朋友，也没有经常往来的熟人，所以总是独来独往，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杏。
“好像是往那边去了，”我指了指身后，问道，“那是你的猫吗？”
“是的呢，养了大半年了，”杏微微蹙眉，眉间好似藏着什么心事，这表情一闪而过，接着她舒展眉头，喜笑颜开道，“还和只野猫一样呢。”
我同样笑了起来，因刚下班产生的那份疲倦顿时烟消云散了，“是呀，有些猫太野了，不好养。”
“你养过猫吗？”
“没有，”我摇摇头，“但是我喜欢猫。”
“也许你可以考虑养一只。”杏说道。
“我想还是算了吧，我没有时间照顾。”
“你很忙吗？”杏上下打量着我，“你刚下班？”
“倒也算不上很忙，可是我自由自在惯了，一天到晚东奔西跑的，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纷繁不断的插曲时时上演，意外状况也总是不请自来，时间好像被施了魔法似的，明明还在眼前，眨眼就溜走了。”
“你可真有趣。”
“你是第一个说我有趣的人。”
见我兴致不高，杏连连比划着说道：“是么？那可真是荣幸。其实养猫不麻烦的，每天给它准备好吃的就行了，还有及时清扫。”
我咧嘴一笑，说道：“可是我连每天给自己准备吃的都经常忘记。”
“那你可真是……”
“真够混蛋？”
“你一个人住吗？听你口音，不像本地的。你是哪里人？”
“对呀，一个人住。”我稍有踌躇，没有接着回答她第二个问题。
杏似乎也意识到我在犹豫，倒也不再多问，只是露齿而笑，嘴角弯成一道弧线，带着点年轻女孩的羞涩，说道：“我得去找猫了，无论如何，很高兴认识你。”
数日之后，我再次遇见了杏。那是一个雨天的下午，她推门进来，我正好看见了她。“我总是做噩梦。”她告诉我。
咖啡馆外，细雨淅沥淅沥，敲击着屋檐，零星几片树叶被风从地上卷起，仿佛预示着秋季的到来。我搅动吸管，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杏瞥了眼我手边装着咖啡的纸杯，说道：“这时候，我就从梦里醒来，很长时间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