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只教人死乱山冈

明月顾我窗。
相思伴我旁。
手挽余香细思量。
夏琰在思量。
苏子却不知丈夫在思量什么。
明明自己就在他身旁。
“我要拿走点金手。”
苏子惊讶地捂住了口。
“是为了这孩子。”
夏琰只能远远注目着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不敢伸手抚摸。
因为他的手。
因为他的病。
几年前他便被家里的老管家告知，自己将活不过二十岁。
“二十岁？”
“少爷，你生来就是极阴之体，体内寒气会逐年聚积，等到了二十岁那年，寒症就会爆发。”
夏琰不敢置信地望着说话的管家，那是在他家待了二十年的老人。
所以他又不得不信。
“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少爷难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不是我爹的忌日吗？”夏琰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错！十五年前，老爷临死的时候郑重嘱咐过我，叫我等到今天才可以告诉少爷你这件事。”
“为什么偏要等到今天？”
“老爷说，少爷你还有不到五年的时间可活。少爷可以选择听天由命度过这剩下的时日，也可以用仅剩的寿命活出点……人样。”
“我父亲，他是怎么做的？”夏琰想起父亲也是二十岁那年死的，不由问道。
“老爷也是最后几年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费尽心力只搜来那一屋子书。”
夏琰明白了自己从小习读的便是父亲留给自己的教诲。
“老爷明白人是有极限的。所以……”说到这儿，管家不禁老泪横流，“他把希望留给了少爷你。那一屋的书不是别的，正是可以救少爷的武功心法。”
“据老爷所说，夏家前一辈，也就是太老爷，也是极阴之体。太老爷二十岁便离世，老爷就是由此推断自己也活不过二十岁。他变卖部分家产，筹得盘缠说是要外出求学，快满二十岁的时候才回了趟家。”
“老爷背回一大摞书，还带回了怀有身孕的老爷夫人。”
“母亲！”夏琰还是第一次听管家提及自己的母亲，不由惊呼出声。
“夫人跟老爷在外相识，听说夫人在知晓老爷活不长后，还是毅然选择跟了老爷。回来没多久，就有了少爷你。”
“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起过母亲的事儿？”
“唉……”管家叹了口气，露出悲伤的神情，缓缓道：“老爷后来称他本该想到的，可是心存侥幸。当年夫人难产，情况危急，夫人却不听劝阻，执意要产下你。老爷也是怕少爷知道这件事后想不开，才嘱咐我不要提及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