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短篇小说编(九)(5)
于是我决定约每隔两个广场设一个预备储粮站,或者每隔三个设一正储粮站,每隔一个设一副储粮站,如此等等。再则,为了迷惑敌人,我划出几条道路不堆贮藏品,或者,各按它们通向主要出口的位置,挑选少数广场错杂其间。自然,每一项这样的新计划都要求艰巨的搬运工作,我必须做出新的安排,然后就是来回搬东西。当然,我不用着急,可以慢慢地干,把珍贵的东西衔在嘴里搬运,高兴在什么地方歇一歇,就在什么地方歇一歇。遇到可口的东西就吃它几口,这是满不错的。糟糕的是,我每每从梦中惊醒,就仿佛觉得目前的这种粮食分贮法是完全失算的,它会招致严重的危险,非立即加以纠正不可,睡意和疲劳也在所不顾。于是我急忙就走,快步如飞,连考虑一下的工夫都没有。为了实施这一新的、全新的计划,我不顾一切,凡是碰到嘴边的东西,就只管逮住,用牙齿咬着,拖呀,背呀,喘息着,呻吟着,踉踉跄跄地前进。
只要对目前这种我感到过于危险的状况有任何些微的改变,我就心满意足了。直到睡意渐渐地消除,脑子完全清醒过来,我几乎不理解何以有这一番极度的紧张活动,对于被自己扰乱了的家里的和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重新回到我的卧所,由于新造成的劳累而立即睡着了。醒来时,作为这几乎像梦一般出现的夜间劳动的无可辩驳的证据,是牙缝间还挂着的一只耗子。此后又有一些时候,我觉得还是把所有的食粮集中于一个场地为上策。贮藏在小广场上对我会有什么好处呢?那里到底放得下多少东西呢?无论你拿什么放到那里去,都会堵塞道路,一旦有防务活动,奔跑起来,说不定反而成为我的障碍。再说,不把所有的储藏品集中在一起,因而不能对自己的财产一目了然,势必损伤自己的自尊心,这种想法固属可笑,却是难免。分成这么多摊,不会散失很多吗?我总不能老在纵横交错的通道上四处奔跑,以便看看是否一切仍然原封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