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奇事(6)

秦川拉着我走上前，坐在路边。老头们和他打了招呼就继续做生意。
星月看到我们，眼睛弯成月牙，把没吃完的橘子递给我们。
而福荣却显得有些不自然，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径自跑开了。
秦川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跑开的身影，不安的手悬在半空，一时不知该往哪放。半晌收回手，低头叹息。
星月眨巴着眼睛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摇摇头，嘟囔了句什么，也起身去追福荣。
我问秦川，为什么福荣不愿意和你说话。
秦川没抬头，也没说话。
就这样我们坐了很久。
很久很久之后，二十五岁的秦川抬起头，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浸透上衣。
他艰难地说：对不起。
七．
忽然之间，秦川的情绪陷入了极大的波动。
天边出现了密集的黑云，转瞬之间闪电撕裂天际，雷声滚滚而来，同一时刻豪雨从天而落。
昏暗光线里，震耳欲聋的水声里，所有的人和建筑都不见踪影。
我只能依稀辨认身边那个瘦弱颤抖的身影是秦川。
他的身体行将崩溃，他的记忆也开始混乱。

神说模糊混乱的记忆是危险的，此刻我终于明白。
我拉着他开始奔跑，但此刻天上的雨已如倒灌的河水。我瞬间被冰冷和黑暗吞没。
八．
我在黑暗的水里即将窒息，压抑和孤寂包裹了我。
秦川好像在对我道歉，但我不知为何。
我忽然开始感到难过，同样不知为何。
只有一阵疲乏不停地向我袭来。
在昏迷之前，我看到远方有繁星出现。
九．
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看见了少年秦川和一位少女的初遇，是在一个落日的公园。他们一起跑上长满青草的山坡，风吹乱了女孩的头发。榕树下秦川酣眠的脸上落了片叶子，少女轻轻摘去。
我看见他们的新家，朴素而整洁，窗台上有月季，天气好时太阳会塞满整个房间。小男孩出现那天，他和她的笑容比盛放的月季还灿烂。她咬了很久的笔头，最后在纸上工整写下“秦海”。他拉着小男孩的手，小心翼翼的教他走路。他们带着小男孩去到了他们初遇的公园，坐了旋转木马，拍了很多照片，小男孩笑的时候会露出小虎牙，有几张抓拍的照片里，小男孩嘴里塞满了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