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说再见·三(2)

至于骂他，是因为他真的怪，但凡他正常人一点，我也不会骂他。
被他从村子里带走的那天开始，他就是一脸坏笑。和他相遇就是满满的离谱：他从一棵树后一脸坏笑地走来，一脸坏笑的要我跟他走，一脸坏笑地把长刀的刀背砸在我头上。
醒来的时候，他就一脸坏笑地看着我，然后和我说了这么几句话。
我给你模仿下他那个样子，一想到我就来气。
“你醒了？”
“喜欢这里的话，就再看看你喜欢的地方吧。”
“你·必·须·跟·我·走。”
“对了，你得叫我师傅。”
他就是这样奇怪，我一开始还以为遇到一个精神病，所以就打算拍拍屁股离开。他也没有拦我，就轻轻吐了一句。
“你不能走。”
我不放心上，他轻轻把我拦住，我转身，他就扇翅落在我的跟前，我跑，他就飞上树梢后落下把我撞倒。师傅拦我，但不阻止我的尝试，他就想让我知道：金雕是他，我就是扑凌的母鸡，他的随手一拨就能让我回到原点。他享受着一场舞会，他的舞伴折腾翻转，自己却丝毫不乱阵脚。这高明的猎手，消磨着猎物的耐心，直到我不再尝试挪动，才会亮出最后的底牌。

他就抽下腰间的长刀，放在我的面前。和我打赌，即便我拿起这把刀，也没法离开赤手空拳的他。
是的，我输了。哪怕我选择策划许久，选择在他打盹的时候偷袭他，我也没能让长刀碰到师傅的一根羽毛，反倒长刀被他收下，我还差点被放倒。
但我也没有放弃，也许逃跑还有机会，当时我这么想。南方荒原的丘陵那时都是密林，我只要跑进去，说不定就有机会甩掉他。何况这么多个日月的砍柴采药，我早就无比熟悉密林里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这场降维打击中，弱者的挣扎怎样都是可笑。师傅不追，他不打算追。我就是那种在刺身店里的章鱼，张牙舞爪，也只是对厨师隔靴挠痒。
风起，树倒。那是师傅的能力，是我第一次感受风信的力量。也许风并不大，但是就如蝴蝶扇翅，一瞬，一离，枯枝断裂，碎末刺眼，迈出的腿还未触地，我就随着闷响昏昏倒地。
再醒来的时候，师傅在看风景，还问我手会不会绑得太痛。
清河你别笑。
我那么诚实跟你说这么尴尬的事情，麻烦你尊重一下我弱小的自尊。
我输了，就必须叫他师傅，跟师傅走。虽然也试过反抗吧，但是师傅有得是方法抓我回来，然后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让我喊饶命。后来，真的感觉没法跑掉了，我还试过记下走过的路，想着以后也许有机会就回来。只是慢慢就发现师傅的路好像没有尽头，我根本记不清今日的山和昨日的山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