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后的日子(6)

可是他马上又抓住我的肩膀，注视着我的眼睛，问道：“你是精明还是老实？嗯？”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么我来告诉你：为人要精明，这样有好处；老实就是愚蠢，明白吗？绵羊老实，所以受欺。要记住！好了，玩去吧……”
我很快就能念书本上的圣诗了，只是起初念的很慢。每天晚上喝过晚茶以后，外祖父就会让我读圣诗，一字一句的念着，感觉很是乏味，就问外祖父：“圣人就是雅科夫舅舅吧？”
“我给你一耳光，让你明白谁是圣人！”外祖父气呼呼的说。我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了，觉得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我的感觉确实没错，过了一小会儿，他就把我给忘了，嘟嘟囔囔地说：“唱歌的时候他简直是大卫王，可是干起事来却像恶毒的押沙龙！能说会道，会遍歌儿，会逗人乐……唉，这些人啊！唱歌跳舞图个痛快，能有什么出息啊？有什么出息？”（押沙龙：大卫王的儿子，曾刺死哥哥暗嫩，并兴军篡夺父亲的王位，后兵败身死。）

我停止念诗，静静地注视着外祖父那阴郁的面孔，听他自言自语。他的两眼睛眯成一条缝，从我头顶上方向前望去，眼睛里闪烁着哀伤、温和的光芒。
我看出外祖父这时很严肃，像平素那样沉这脸。他用细细的手指“嘭嘭”的敲着桌子，染上颜色的指甲闪着亮光，金色的眉毛微微颤动着。
“外祖父！”
“嗯？”
“给我讲个故事吧！”
“赶快念书，别想着偷懒！”他揉了揉眼睛，好想刚醒过来，“喜欢听故事，不喜欢念圣诗……”
但我怀疑他本人对故事比对圣诗喜欢，尽管他每天睡觉前都要念一段圣诗，像教堂里的助祭念悼词一样。
我反复央求他，他的态度慢慢变得柔和了，最终对我做出了让步。
“那好吧！圣诗能永远带在你身上，可我呢，快到上帝那儿接受审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