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后的日子(12)

他就这样蜷缩着身子站在门边，两手抓着门框，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烟灰，变得灰蒙蒙的。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身走到房子当中，双膝“咚”地跪下，但因为吃不住劲向前倾了一下，他连忙用一只手撑住地板，跪直身子，然后两手捶打着胸口，说：“上帝啊，上帝啊……”
我像溜冰似的从暖和的炉炕上滑下来，飞快地跑去看外祖母。外祖母正在阁楼上漱着口。
“疼吗？”我难过地问。
她把水吐进脏水桶里，安静的说：“没事，只是嘴唇咬破了！”
“他为什么这样？”
外祖母看了看窗外，说：“他总是感到事事不如意，老发脾气……你快躺下睡吧，别想这些事……”
我又问了她一句什么话，她一反常态，严厉的冲我喝到：“你听见没有，快躺下！这么不听话……”

她在窗前坐下，不时地吸着嘴唇，往手绢里吐着口水。我一面脱衣服，一面望着她：她的身影黑黢黢的，明亮的星星在她的头顶上方蓝色窗框里闪烁。街上静悄悄的，屋里黑洞洞的。
我刚躺下，外祖母就走过来，轻轻的抚摩着我的头，说：“好好睡吧，我下去看看他。宝贝儿，你不要太向着我，也许我也有错……快睡吧！”
她亲了亲我，就下楼去了。
此刻，我心里难过极了，我从柔软暖和的大床上跳下来，走到窗前，望着楼下寂静无人的街道，沉浸在难以忍受的忧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