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5)

在雷厉风行的反共风暴结束后，联邦政府很“明智”地收了手。对颠覆分子进行公开处刑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的事。愤怒的公民们也聪明起来：既然有了已经画好的红线，只要不去碰它，自然不会遭受灭顶之灾。联邦政府开始史无前例地依赖军队、警察与特务，来维持最基本统治的稳定，而对于社会上旷日持久的混乱，它仍然选择置身事外。
所有可被解决的问题都被国会悬置，所有尝试解决问题的团体都被联邦从法律层面剥夺了组织能力，所有想要解决问题的个人都是混乱且徒劳的。或者说，我们自己，现在已经成了问题本身。
我们如同在一架波音777中，机长干掉了所有会开飞机的乘客之后继续回驾驶舱中花天酒地。留下剩余的乘客在机舱中相互残杀……真像是好莱坞的剧本，对吧。
不过之前的我对这些其实都不感兴趣。我一度天真地认为，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远离混乱、自然就不会受到波折。直到那一天，那个街区的枪响让我领悟了一句中国的古话：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五
“公开报道中说，你受墨西哥颠覆势力的资助，为他们开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看向了我的记录终端。

罗尔斯的嘴角微微上扬，显得有些轻蔑，“看来现在媒体编辑的想象力倒退回了上个世纪。”
“至少说明这仍然有效”，我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所以这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盯着我，“你还是记得我的专业方向的，对吧？”
“情绪的神经学机制，”我答道，“别卖关子。”
本世纪中叶的神经科学进展，为人类理解自身的情绪提供了一个更通透的视角。罗尔斯就正好赶上了这阵神经科学浪潮。那时，更高精度电极的研发，帮助这些学者们深入脑细胞群与神经环路，采集到更精确的人脑自发节律电信号。尽管对他的研究没有兴趣，与他生活了那么久，我也知道：如今，人们对于情绪的生物学认识，已经不止局限于下丘脑与杏仁核本身。
不过据我所知，这些研究进展也仅仅是科学理论上的进步。它确实很好地解释了情绪的生理机制，然而在实际的技术应用中，这并没有多大的建树。
“基于产生愤怒、仇恨等情绪冲动的神经学原理，我改进了原有的经颅磁刺激技术，使之能对这些躁动的情绪冲动产生有效的介入干预作用。”尽管面容很憔悴，可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仍是往常那般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