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15)

“密码正确。”
其实，其实你早就知道昨天我会去找你。那你刚见到我时，脸上的惊愕，又是表演给谁看的呢？
你比我要警觉。其实，见到我之前，你就知道了我们的谈话，是会被监视监听的吧。
进入系统，桌面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
键盘上溅落了几滴水珠，也许是这栋房子开始有些漏雨了。
我顺着文件目录找去，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名为“脑域广播”的文件夹。在readme.txt中，我看到你果然给自己留了后门：用这台电脑可以越过那复杂的认证流程，直接激活脑域广播系统。
我打开了可执行文件。这是个并不算复杂的图形化界面，上面是可以选择的各种参数，看起来现在的默认状态就是已经配置好了的情况。还有一个巨大无比的“运行”按钮。
对着这个界面，我面无表情地愣了半天，直到耳边传来了直升机降落的声音。我顺着窗户向外看去，几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向这里赶来。是福特将军的人，我想。看来，我们并没有成功瞒过他。
想来，一开始批准我采访申请的，就是福特将军本人吧。这段时间、我的一切行程，也一定是他被监控了的。

打头的军士长举着喇叭，冲着屋子高声嚷着：
“姜主管，你已经被包围了，反抗没有好下场。只要你把那套脑域广播系统交由我们保管，对于你的共产主义倾向和叛国罪行，我们既往不咎。你还有前途，光明的前途，没必要就这么葬送了自己的未来……”
我点击了“运行”。
只不过，参数中的“抑制”被我修改成了“兴奋”。
毁灭吧。
可是片刻之后，我就用手捂住了双脸，不知道是在逃避谁的目光。
对不起，罗尔斯，对不起……
宽恕我吧……
兴奋的脑波，通过各种信号：移动基站、卫星、有线网络；向外传播开来。在片刻之间，愤怒与仇恨覆盖了全美，从佛罗里达到阿拉斯加，从密西西比到夏威夷……
外面喇叭那喧嚣的声音中断了，我听到他们之间相互开火的声音。看来，脑域广播已经开始起了效用。整个美国，已经陷入了无可救药的混乱。
我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这只我在成年那天买来防身的枪，到头来，谁也保护不了。

我的嘴唇轻颤，说出了昨天最想说，可没来得及、也再没机会让你听到的那句话。
那句最后的话：
“我爱你。”
我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