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小孩与赠与(4)

大人们总是比孩子更爱画蛇添足和“指点江山”。
老板娘并不像是本地人，这里的本地人都是富贵相儿，生活的安逸全然写在了他们略显憨态的脸上。
而她却是那般矮瘦、又面色蜡黄。
平时在摊位前坐着倒是不显，只要稍微站起，就能发现——她竟是个罗锅。如果不是在这里卖东西，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有孩子愿意接近。
传言，班上那个邋遢的蓝衣服男孩儿是她儿子，那男孩儿表现得很像“神经病”。
从行为上就能看出来他“不正常”，比如每每侧弯着身子走上两步路后，他的脑袋便要抽筋一阵儿，然后才会抖落着身子接着走。
这对母子的种种表现，都像是被生活折磨得满是故事的普通人。
但是，哪怕是在罗镇这个小地方，这样的普通人还是很多，多到连孩子们的好奇都难以激起。
所以只听大家了无生趣地传着:孩子爸爸跟人跑了，留得母子俩相依为命。
这样的孩子确实不对劲，单看他走路便是个活脱脱的怪物，因而他的座位在班里最角落的位置，周围更是空出了一片。
他几乎被接纳了，却又像被完全隔绝在外。

不论是学校还是老师，大家都在为了不让自己被良知折磨，而去肆无忌惮地使用自己同情展现社会吝啬的包容。然而，自身胆小怕事的本性控制着他们将同情给予得自私而牵强。
这样头重脚轻地办事，不仅让他们费尽心思展现的温和前功尽弃，反而把“施善者”们的挑剔显露无疑。
其实，小男孩儿并不乖顺，招猫逗狗惹是生非，几乎天天都是鸡犬不宁的做派，然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对他毫无印象。
有关他的所有事情都被一种神秘力量密封锁死，有关他的所有人都是默不作声。大家看待他，就像看待一棵顽劣的野草，这棵草在他们眼里都是同样的无聊又不值一提。
不论是思考还是言语，大家都在拒绝他加入自己的生活，这让有关他的一切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讳莫如深。
渐渐地，大家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
这天，教室门未开，房檐照旧提前到校。这时的学校都不怎么见人，而她在教室门口，正吃着自己刚买的小袋儿方便面。
那男孩儿就来了。
学校等同于安全，这是所有孩子的共识。事关他的事儿并不多，哪怕有了也会被快速地遮掩过去，真正传到孩子们心里的，只有他是一个“奇怪”小孩儿的模糊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