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小孩与赠与(7)

那时是没有委屈的，而且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甚至是难得见面的姑姑，所有人都在孜孜不倦地告诉房檐——大家对她很好。
她听着便觉得自己一定过得很幸福。
爸爸是家中老大，她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据说，那时候所有人都说宠她。
虽然那时大家都穷，甚至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予，但给予的记忆确确实实留在了所有人的脑子里。
只是，除了被施与的人，所有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房檐越来越支付不起弟妹们的期待，他们想要大玩具，想要更贵的零食，甚至直接想要房檐捉襟见肘的零花钱……
值得庆幸的是，正因为孩子的世界是非分明，他们才更不容易被卑鄙谋划和莫须有的责任裹挟。
这样的贪婪会绑架一个成熟的大人，却无法捆绑一个自私的小孩儿。
很快，房檐就被这恐怖的恶意吓退了，这场被局外人宠溺、被局内人纵容的闹剧，也在弟妹们的怨声载道中悄然结束。
房檐一直觉得奶奶很好很好，那风烛残年的濒死味道总会帮助他们的形象，给旁观者留下郑重的思量。
转到寄宿式小学以后，房檐只能周末回家，这时家中稍有些吃食，为了不让弟妹们吃完，奶奶总会给她私藏下一部分。

有时是从床头柜等乱七八糟的角落里拿出的几袋饼干，有时是在那陪嫁的大表盘后面掏出的几瓶牛奶，房檐总会暗暗期待这样颤颤巍巍的摸索，相信奶奶总有办法给她留下东西。
甚至在大多数时候，留给房檐的东西是家里所有孩子吃食的一半，每到这时，房檐才能感觉到奶奶窘迫的偏爱。
虽然他们的爱总是这样粗糙，又经不起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