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腥味(5)

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九分钟，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候了九分钟出头，他头顶响起鸟叫。他方才意识到头顶已经盘旋着大大小小的海鸥，甚至还有海雕。荻沟村的人总说南长山岛的鸟是一绝，他也很是赞同。领“三好学生”奖状的那个学期，学校组织整个年级去长岛国家森林公园郊游，老师带他们认海鸬鹚、豆雁、针尾鸭、白眉鸭、黄嘴白鹭。他跟同班同学发生了口角，他坚信自己摸到了白鹳，而同学却嘲笑他说岛上白鹳这么少，他一定是看走了眼。他不承认，两人差点扭打在一起。最后是薛老头带走了他，但他们并没有径直回家，薛老头带他走进了公园里的一条小路。薛老头说这公园保护的好，就算有了一个“路”，也终究会被人忘记。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山坡，坡下由见小潭，潭中鱼少许，潭边鹳相依。

头顶的鸟鸣愈来越响。他心中暗暗叫苦，如此大的叫声绝对会吓走正要上钩的鱼群。再加上他的余光扫到正对水面虎视眈眈的海雕。可他双眼渐渐发成出光芒，在心中大喊道：“有鱼了！有鱼了！”离师傅教导的时间还差三十秒，他紧盯海面，余光锁死空中蓄势待发的海雕，左手撇到身后，用力敲打马达，妄图榨干它最后的一点速度。“到了”，他暗道一声，一按旋钮，渔船如箭一般向前夺去。与此同时，头顶长啸一声，一道黑影向他冲来，他甚至能感受到风压直逼脸颊。但他并没有慌乱，右手摸出早已生锈的鱼叉，用力反握其三分之一处，朝黑影的方位刺去。又是一声长鸣，黑影迅速稳住身影，之后向右一个急转弯，离开了。他长舒一口气，将鱼叉放回船内，鱼叉上没有丝毫血迹，没有一片羽毛。他有点不解，为何海雕就这样放弃了，自己明明并没有伤其分毫。只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海鸥海鸟没有一点踪影，对他扑面而来的则是大海鸣泣时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