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腥味(4)

温度在渐渐升高，从东方射来的阳光渐渐地把海底也照亮。若是运足目力，他能看到水平面下的碧蓝色，还有一些依稀可辨的沙土，当然也有令他皱眉的塑料垃圾。可就是一条鱼也没有，他这样想着。当然越靠近港口，鱼也越小，他对小鱼可没有一点兴趣，他更是清楚几条小鱼可打发不了他的那几位合伙人们，更何况他冥冥之中总觉得今天会有不错的收成。刹那间一道记忆击中了他的大脑，他想起那本《老人与海》写到——那位老人似乎是捕到了一条大鱼。他甩甩头，尽量不让自己睡着。虽然薛老太太常常劝她好好学习，但他看起书来，尤其是数学、外语，总会犯困。更何况，他睁眼之前会看到双马尾的脸。略微舒展一下蜷缩的身体，他睁大了双眼。
出门前，他用报纸卷了一个半烧饼，一个萝卜丝，半个梅干菜。他习惯在船上吃上半个，之后上了庙岛到兰香渔家宾馆里借下微波炉热剩下的一个。也不记得这个习惯保持了过久，但打到鱼的时候，他还会给这家宾馆老板送上几条表达感谢。老人们去世之后，昌盛小吃的老板曾来慰问过他，可老板只道薛老头是常客，对上学和偷蛋只字不提。老板对他说：“小兄弟，节哀，这么好的客人就走了，可惜啊。以后你要是来，咱便宜一点卖你。”只是现在梅干菜已经凉了不少，好在他也不在意，就默默地啃完了半个烧饼。他估摸着已经走了一半，是时候下网了。

三、
为了节约开销，他的渔具都是最基本的——拖网、拖掉、基本钓竿、简易鱼叉。听说有人用延绳钓发了笔大财，他曾几何时也想攒点钱，试一试这个延绳。现在他娴熟地将拖网安置在渔船的两侧，两张大网像翅膀一样从两侧展开，又被海风吹得呼啦啦微微作响，之后安静地躺在了水里。接着他向四周抛撒少量的鱼饵，烟火似的给海水炸出一朵朵水花。见一切安排妥当，他又架起鱼竿，今天是第八十五天了，他可不愿意错失任何一个机会。
师傅教过他，鱼饵撒后的十分钟就可以全速将渔船向一个方向开，贪吃的鱼会被极速驶过的网捞住。鱼一旦受到惊吓，就会向四处毫无章法地乱撞，这样会让拖网更好地缠住他们。他一声不吭，静静地等待这十分钟的流逝，在心中默默读秒，会让他聚精会神，也能让他紧张的心头放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