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骨(10)

“是的，小姐，谢谢小姐。不过，下次走路可别这么急了。”
“好好，先生，您慢走。”
类似的交接工作母亲执行了不知多少回，每一次出门买菜、逛街、吃饭喝茶都有可能是一次任务。与之相关的情报人员，大家也渐渐熟络起来。
我后来问母亲在执行这些任务的时候怕吗？
“其实刚开始，我挺紧张的，每一次都怕露出马脚，被敌人给发现了。可是，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反倒归于平静了。那时大家每个人在任务前都作了回不来的准备。我有时总会觉得下一次任务我可能就牺牲了，有时也会觉得你父亲出去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戏演久了，后来生死便也不在乎了。”母亲淡淡地平静地回答。
正在两党厮杀之时，日军的魔爪悄悄从东北伸入国土，东北三省的居民没过多久就成了亡国奴。
又一个乱世要拉开帷幕了。
（七）
民间的抗日武装在悄无声息中篷发，壮大，蔓延。
母亲和父亲开始在群众中发动革命力量。母亲借着不少京剧调儿，新排了许多剧目。于是一群同志开始在群众中演着各种各样的同胞们奋力斗争的故事，故事里一个个青年为抗击日寇不惜自己的性命，放下家庭的牵挂，将自己投身于反侵略的革命洪潮。

那时，一个无声的信念根植于许多人的心中，“头可断，血可流，可国不能亡。”
许多人心里向敌人发出咆哮的呐喊，“还我河山。”
1936 年的秋天，母亲在父亲的陪伴下见了李师傅最后一面。母亲和父亲决定参加临近地区抗日根据地建设的活动，意味着要去到真枪实弹的战斗中了。这些年来，母亲明面上的那些动作多多少少被李师傅知晓了些，这才清楚母亲为什么当初选择嫁给了父亲。
“爹，女儿不孝，如今怕是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娘“扑通”一声跪下，父亲也把头磕在了地上。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言儿的安全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李师傅颤巍巍地将二人从地下拉起来。
“我知道，如今这国家早已被践踏得不成样子，你们说那戏怎么一直唱下去呀？还不是得这个国家好好的。万一要是哪天国亡了，这戏根子岂不是断了？那还对得起咱们中国人的列祖列宗吗？”
“爹，……”
“言儿，你听好了，今日爹给你唱几句送送你，爹这一生，做过的最不后悔的事儿就是把你给收养回来，今后也决不会后悔今日让你去实现救国之志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