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骨(9)

（六）
母亲自从嫁给父亲后，便不再登台演出了，只是偶尔会回到“祥泰班”去看看李师傅。看师傅的时候，既是师徒又是父女关系的两人往往乘兴便唱上一两折戏。虽然不演出了，但娘的唱腔却是一点儿也不见退步，反而更沉稳了起来。
“看来在家没少给另一位享耳福呀。”李师傅皮笑着，活像一个老顽童。
“爹又笑话我了，虽说戏台是不登了，可这唱戏不是一生的事吗？这可是您说的，每天都唱上一唱的这个毛病我怕是改不掉了。”
“好!好！不愧是爹的好女儿，这戏啊，就是得天天唱，这根才不会断嘛！这就是有始有终啊，唱戏就是我们这些人一辈子的事呀。你看这外面的变化，前些时候还是清朝，后来是北洋政府，现在又变成了南京国民政府，谁知道过些日子又会变成什么？但是我们这戏还得唱，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你说不是？”
娘笑笑：“是，是。爹说的，女儿一辈子都记得。”
北伐战争结束后，国共合作破裂，国民党对共产党开始了残酷的镇压，父亲与母亲的工作也越来越谨慎和艰难了。

父亲由于工作需要，常常需要四处奔波。而母亲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个小镇上，负责城内城外的文件，信件以及物资等的传递。
母亲往往佯装出去购置货物，来到一家布匹店，东看看，西瞧瞧，便指着其中一块布问道：“老板，这块布怎么卖呀？”
“小姐，这块布可是上好的质地，除了这个款式，我们还有带云纹的样式呢，特别是青白色的，穿上身，右手再戴上一块银表，可洋气了呢，小姐，你要不要也瞅瞅？”
“好，我看看。”
“这真不错，可是，老板，我还是觉得最开始的素布好看，你帮我包起来吧！”
“好嘞!”老板应声着把布匹打包交到娘手上，布匹间夹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母亲于是知道了等会和他交接的人穿着青白色带云纹的布衫，右手戴着一块银表。娘在事先通知好的时间前几分钟走到街口，看到了符合特征的人，就假装没注意到那人迎面撞了上去，趁机把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欸，先生，这是您的盒子掉了吧？”
那人转过身，看了看自己的手提包，接过盒子，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