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骨(7)

“小姐，您好。”不知什么时候这男子走路不带一点风声儿的来到了自己面前。
娘心里觉得来者有点儿无礼，抬头间，准备回复什么，双唇刚张开却一下子定住了，娘看着眼前这个人的面孔，一下子又回到了见到死婴的那天。
这正是带走婴孩的那名男子，依旧是挺直的剑眉，眼间较之前多了一层厚重，依旧有凛人的英气，那眼神间模糊的某种东西更坚定了。他一身灰白色的短衫，青黑色的长裤，故意收敛着什么。母亲久久望着他，出了神。
“李小姐，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之前见过的。”
“记得，你来……”
“小姐风姿绝代，为人善德。徐某今日便壮上胆子来此，想看看是否能得到小姐的青睐？”
“你爱听戏？”
“徐某从小听家母给我讲戏，足本的《红鬃烈马》可都整整记下来过。只是如今这戏园上的戏该唱哪几出，大家心里都有底，可这世上的戏现在唱到哪一出了，李小姐清楚吗？”
“这世上的戏，我一个女子，怎么懂呢？”
“现世的戏可快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高潮了，如今家愁国恨，旧貌新颜，不知李小姐是否有意走出这戏院演演这世间的戏？”

说着，男子把一个白色的信封放到桌上，示意母亲打开看看，顺手拿起桌上那已凉了半截的茶水杯，一饮而尽。
“徐某今日谢谢李小姐的款待。”他提高了嗓门，随后弯腰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母亲看完那封信，烧掉后，她来到李师傅面前，
“爹，我找到可以依靠的人了。”
（五）
谁也没想到，在那么多富裕的家庭子弟中，母亲选择嫁给了一个木匠收了两年的徒弟。
“估计这女戏子也明白自己高攀不起那些有钱家吧？”
“嫁一个富人家，总是要和几个姨太太一起争风吃醋，还不如嫁个安安分分的手艺人呢。”
……
李师傅记得那男子，也是后来成为我父亲的人，他觉得肯定是我父亲与母亲先前在街巷一面之缘的由故，母亲这才嫁给了他，李师傅对之后那天的对话与那封信一无所知。
我后来问起母亲那封信写了什么？母亲总是笑着摇摇头，
“写了什么，不重要了，我也记不清了。”
只是那封信却改变了母亲的一生，她从未后悔过她当初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