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二十（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1(7)

我居然中了药人的毒？！
呵呵，我的自以为是不仅断送了阿湘的性命，此刻，又害了我自己。是，我不怕死。可我现在还不能死，我和……我和周子舒还有账要算。我艰难地晃动了一下头，耳畔响起一串尖锐侧耳的嗡鸣。
我得找到他。
我不怪他与人勾结灭了鬼谷。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我只是可惜薄情司的那些女孩儿，她们并算不得什么好人，却都是不合时宜的苦命人，即使作恶，也多半是时运所迫。我原想将她们托付给罗姨，也留了信给千巧。临安虽是闹市，但人口众多，我当年留阿湘在那里，私下买了不少田产和屋宇，虽然都不豪华，却也足以度日。大隐隐于市，她们一群女孩儿有银子有屋子有田地，日后能嫁的嫁了，也是一条活路。我一直还记得她们替阿湘张灯结彩时脸上的喜悦和羡慕。我当时还想着，她们将来出了谷，也能有自己的一番机缘。却没有想到，我自己错估了一切，也累得她们碎首红尘。

还有阿湘……鬼谷中唯一干净的一个小丫头。我却累了她的性命。
今天本应该是她一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一天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天……
难道我就要这么窝窝囊囊地下地狱去了么？！
“周子舒，你给我滚出来！”我沉重地呼吸着，努力运行着体内散乱的真气，将乌黑的毒血一点点自伤口处屏出。我要找到他。我欠他的，我还。但他欠我的，也不能这么胡里八涂地让他赖掉。
“仓啷”一声，长剑龙吟之声清越地响起。我一怔，飞旋的长剑整齐割过我的上臂，巨大的力量将我的整个身子带着踉跄地翻转。疼痛陷在一片麻木之中，混沌而模糊，却足以让我眼前黑雾倏地散去。我才刚刚看清眼前那一抹明朗雍容的蓝色，陡然觉得心口一空，然后是微微的凉，和整个身子都麻了的木。
却并不疼。
我伸出手，握住将我像条死鱼般整个儿穿透了的冰冷的剑身，看着赤红发乌的血淋淋漓漓地淌了一地，我怔怔地抬起头，看进那对曾经如此熟悉，此刻却无比陌生的眸中。他一双飞扬的剑眉下，一对乌黑的眼瞳如同两颗黑色龙晶，暗沉却华美，冰冷且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