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鲸鱼之夜(9)

前方啊 没有方向
身上啊 没有了衣裳
鲜血啊 渗出了翅膀
我的眼泪 湿透了胸膛
飞翔着 强忍着伤
逃离了 猎人的枪
……
我想象着自己抱住吉他的样子，左手压弦，右手拨弦，手指灵活地上下飞舞起来。我来了兴致，微笑着在空中弹奏着，一种久违的兴奋油然而生。
好遥远了啊，那些岁月。
那些拥有过梦想的岁月。
“秋山有梦想吗？”
“有哇！那肯定有。”
“是什么呢？”久美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想做音乐，有自己的乐队。大家一起走南闯北，走到哪唱到哪。那种生活我真的是太爱了，我一定要实现这个梦想！”
久美看着我，我看着她，目光中她的期待和愉快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许许多多感情的、因而复杂到我看不懂的神情，我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如同洪水般的悲哀从她眼中滚滚流泄出来，淹没万物。
那眼神到底想诉说什么呢？
“秋山的梦想很棒啊！一定要努力才行。这样我以后就可以一直听到你的音乐了，磁带也好，MP3也好，总之一直可以。”缓了缓，她用轻松愉快的声音说道。

“我可以唱给你听嘛，你要是想听，跟我说不就好了，何必靠那玩意儿。”我耸耸肩，不以为然。
顿了一顿，久美扯扯嘴角笑着说道：“也对。瞧我，都傻了。”
那时候还小，从小到大混在一起的人一直在身边，即便因为上学分开，寒暑假回家依然可以见到，所以对分别唯一的理解就是老人去世时才会出现的死亡，可是我们怎么会死呢？我们不会死，死亡不属于我们。
于是就总以为，日子会这样继续下去，像昨天和前天一样。压根没有想过今天陪在自己身边的某个人，一段时间以后——可能是半年，也可能就在明天——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甚至没道一句再见、话一句珍重。
从此，他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唯一证据，只有随着时光流逝逐渐模糊的记忆。直至有一天我再也不会想起他，到那时，他就彻彻底底从我人生中消失了。
第七章
“秋山，今天中午一起在学子第一餐厅吃了米粉。这样的话，无论过了多久、无论我在哪里，每次吃到米粉，就都会想起你。“
好想弹吉他啊。
右手指腹上的老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只余下一点点粗糙的触感，作为它们曾经出现过的证明。还记得它们刚被琴弦磨出来时候那种钻心的疼痛，写字的时候都火辣辣的无法下笔。内心却是骄傲而满足的——这仅仅是追求梦想的道路上一点小小的挑战罢了，它们将会见证我的成功。不料不知何时竟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它们会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