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鲸鱼之夜(16)

“对不起。”我自知失言。
“用不着道歉，你说得对。”过了一会，她又开口了：“我是跟着村里的一个姐姐来这里的。她回村的时候穿的特别漂亮，跟我们几个说，她在城里开了发廊，特别赚钱，让我们来这里学个技术，到时候就直接跟着她干，或者回家开个店面自己干。她们几个都胆小，不敢来。我觉得可行，我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我肯定能做成。于是我就来了。”
她没再说下去，不知不觉地，我睡了过去。
第十二章
“秋山，十年后你所在的城市下雪了，到那时你看着那漫天飞雪，纷纷扬扬，大有埋没整个世界之势，会记起谁呢？你应该早已忘记我了吧。可我不会忘记你，我会一直一直把你记住，记住你最好时候的样子。”
醒来后已是早上十点，女孩背对我还在睡着，一动不动。我起身穿好衣服，尽可能不发出声音。打开门准备离开，这时听到背后她说了一句：“好久没有听到敲门声了。”我没作声走出去，关门时又听见她很小声地说：“谢谢你。”
下到一楼，那几人正在和昨晚开门的女人聊着什么。见我下来，一人提高音量笑着说：“来了来了，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一个个下来这么早。”其余人也跟着吆喝起来，闹哄哄的一片，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回学校的路上下起了小雨，有人提议直接去小吃街吃午饭，我只想着回宿舍洗个澡睡觉，于是就独自往宿舍走去。刚好赶上饭点，一大群撑着伞的学生下了课去往食堂。我逆着人流，仔细躲避着行人。一抬头看见久美撑着一把红色的伞迎面走来。

“你这是吃完饭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才发现，久美的声音柔柔软软的，略带一点鼻音，还掺杂着低沉的沙哑感，每一种音色所占比例都刚刚好，听起来悦耳舒服得很。心跳突然就加速起来。我感觉自己脸红了。
“没。有点累了，想回宿舍睡觉去。”我佯装镇定。
“昨晚又通宵了？”她咧开嘴很开心地笑了。我总觉得久美发自内心的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感染力，带着我的心情也明朗起来。
“是啊。大家去庆祝了一下。”
“那肯定很累。你快回去睡吧。醒来记得吃点东西。”
“好。”
“啊，你没有伞。我同你一起走回去？”
“这点雨，小事情。没事，你快去吃饭吧。可别扮山西人了。”
久美冲我翻了个白眼：“吃你家醋了？”说罢就摆摆手走了。
我也抬脚继续往回走，走了没几步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想着干脆买点吃的带回宿舍。于是转过身来准备去食堂旁边的小卖部。不料看到久美站在远处，撑着伞静静地看着我。
距离太远了，我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哀伤的感觉却铺天盖地地向我涌来。是什么缘故——是某种磁场吗——使我感受到她深沉的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