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亚尔·艾斯凯尔森：看不见的人(9)

后来，吃饭的时候，刮风了，吹得窗帘飘了起来，他们吃完饭站起来时，打闪电了。贝恩纳德走进花园。太阳照着，可北边的天空黑了，他听到了远方的雷声。他在熟铁小桌旁坐下，脸朝着北方，等着雨来。又一道闪电颤过，他想：可这不可能啊，大晴天不可能有闪电。同一刻玛丽昂喊他的名字。她站在门里。我去卡米拉家串个门，她说，你就呆在这儿？他点头。她招下手走了。几分钟后，他站起来，进屋。他喊她的名字。然后他走上楼梯，进了玛丽昂的房间。床铺好了，椅背上不搭着衣服了。他走到柜子旁，端详父母的照片。他想：相对于妈，我跟他更像。他在照片前又站了一会儿，他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他猜这种东西会蔓延扩大，可它没有。后来他抽出最上边的抽屉，往里面看了看，又把它推回去。他就是随手这么做了，对下面一个和倒数第二个抽屉也一样。最下面的抽屉锁着。

钥匙没插在锁孔里。他把倒数第二个抽屉完全抽出来，放到地上，看到了一个笔记本、用绳子绕起来的一捆信、两个小盒子、一本记事日历和一个眼镜盒。靠边再些许往右的地方放着一个日记本。他伸出手拿起那些信；都是寄给父亲的，他又把它们放回去。他朝开着的门望望，仔细听了听，然后拿起笔记本，翻开。里面夹了七张一千欧元的纸币，没别的了。他把笔记本放回去，跟原来的位置丝毫不差。他拿出日记本；下面放着一本色情杂志。他翻开日记本，是玛丽昂的。他又把它放回去，从地上端起倒数第二个抽屉，手里端着它站了一会儿，里面都是内衣，然后他又把抽屉放下。他拿出那个日记本，往后翻到她的最新一篇。周三，八月十七日。没想到贝恩纳德来了。他让我感到十分遗憾，虽说我其实也不知道原因。他问起了奥斯卡和卡米拉两人，问他们过去跟爸有多熟。卡米拉说，有些时候，比方说他笑的时候，有某种近乎阴森的东西会显露出来，不过奥斯卡觉得他看上去就跟普通人一样。
他或许是想让我放心吧。
贝恩纳德合上日记本，把它放回去，让它把那本色情杂志完全盖住，接着把倒数第二个抽屉重新塞进去，飞快地出去下了楼梯。他在门厅中站定，点了根烟。他打开房门，出去，走到门口的台阶。就跟普通人一样，他想。接着他想：他们看不到我，谁也看不到我。过了一阵子，几个少年从街那头过来；他丢开烟，径直穿过房子，走进花园，在那张熟铁桌子旁坐下。她肯定要带卡米拉来，他想，这样她就不用跟我独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