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亚尔·艾斯凯尔森：看不见的人(3)

他把鞋从脚上甩下来，扑倒在床上，却又立即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弯下腰往锁眼外看。他看到楼梯口和过去父母睡觉那间屋子的门。他重新躺下。窗外几乎没有任何响动，只有汽车偶尔驶过。现在是七点五十分。他想：我得请她再给我一个枕头。他点上烟。屋里没有烟灰缸。他把一只鞋放到床头柜上，鞋跟朝上。我大概还是得下楼去找她，他想。毕竟是为了她才过来的。虽然这样，我还是得请她再给我一个枕头，还要一个烟灰缸。没准儿她就坐在楼下等着我。没准儿她觉得自己不能出门，因为我在。他把烟灰弹到鞋跟上。接着他听到门响的声音，随后是楼梯上的脚步声。他迅速跑到门口，朝锁眼外看。她穿过他的视野范围时，他清楚地看到她，他观察到她转过头，直冲着他的方向看。
晚些时候他下楼去。他走得很轻，倒也没蹑手蹑脚。
他走进屋后的花园，坐到熟铁圆桌旁一把涂成绿色的折椅上。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万籁俱寂；什么东西都不动，一丝声响都没有。猛然间他感到一阵孤寂苍凉，仿佛被囚禁了似的，于是他站起来。他从狭窄的花畦和更窄的菜畦间走过，来到篱笆旁。他站在那儿，背靠着篱笆，仰望房子，想：我在这儿什么都没失去。这一刻他看到了玛丽昂；她站在客厅里，离窗户有段距离；她看着他。她不能肯定我看到了她，他想，然后让自己的目光继续游移。接着他蹲下身去，开始拔萝卜间的杂草，同时偷瞄房门。她没过来。看来她觉得我没看到她，他想。他继续除草，一段时间后，看着自己双手间逐渐成型的、干净整齐的微型田，他有了种满足感，类似某种快乐。他不再偷瞄房门了，就算她真的来了，他也在忙，还有一整块菜畦要除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