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雨雪(4)

“当然是真的！总……总之，先点餐！”向晚结巴的声音从单子后面传来。
“可是我已经点好了呀。”嘉然的语气无辜得很，手仍旧盘着向晚的头发，“再说晚晚，单子这样立着可是点不了餐的。”
“可以点！绝对可以点！”
吃完晚饭天已半昏，嘉然挽住向晚的手臂，还未走到剧场门口，就听见里面闹闹嚷嚷的，向晚推开虚掩着的门。学生见她到了，都安静下来。
“发生什么了，怎么这样吵？”向晚将目光移到为首的学生脸上，她是这个剧团的负责人，为人很是可靠。
“老师，主演今天恐怕来不了了。”那女学生低着头，声音低得异常。
“是生病了吗，还是家里有什么急事？”
“都不是。”女学生摇摇头，她的声音愈来愈低，“她因为写了一篇稿子，被警察抓去了。”
向晚的眉头紧皱起来，嘉然亦感到吃惊，但更多的是无奈，如今的时局是容不下任何激进文字的，连向晚都曾因为剧本被当局请去喝了几次茶，更何况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又血气方刚想要为国出微薄之力的学生。
女学生的头愈来愈低，向晚知道她和那女生最为要好，只得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彩排缺了主演，自然是进行不下去的，一帮人草草演练了几幕，众人都在为佳禾担心，便早早地散了场。

回去的路上二人心事重重，泥泞的路踩在鞋底下，向晚低着头，嘉然挽着她，雨终究是要停的，箭也终究要发。
二
“你终于来了。”
向晚被学生搀扶着走向自己的座位，空位旁边坐着朝她微笑的嘉然，嘉然还是那副模样，栗色头发在前头扎着两个辫子，面上挂着盈盈的笑脸。
“我来晚了。”向晚在她旁边坐下，向搀扶她的学生道了谢，又将自己的拐杖靠在椅子上。
“不，不晚，剧不还没有开演么？”嘉然将手支在座椅把手上，托腮看着向晚，“你老了不少。”
“毕竟也这么多年过去了。”向晚摸摸自己脸上的皱纹，又摸摸自己头上短得扎手的白发，她年轻时那双张扬的钻头马尾早不见了踪影。
“今天这场剧是为了颁奖典礼而演的吧，方才我看主持人介绍今天来演出的剧团，名气似乎很大。”
“确实是很著名的剧团，但我总觉得不如最当初的那批学生。”
“总是记忆里的那些人最为要好。”嘉然仍旧托着腮仔细看着向晚，向晚仍旧不适应她直白的注视，微红着脸将头向侧旁微微偏去。自己早就不是十七八岁或二十几岁怀春的少女，怎么还是改不掉这脸红的毛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