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开花即我求，凋去即终极(4)

每一片叶上默默伏着魔咒，
每一根枝上蛇精窥视悄悄。（《乐园一梦》）
就西方诗歌翻译而言，在其中出现“蛇精”（die Schlangen，直译即群蛇）这个带有中国古代故事色彩的名词稍稍值得商榷，不过考虑到黑塞本人对东方包括中国文化亦有一定的研究，这样译倒也可读。在这首诗的开篇，出现了德国浪漫派的招牌意象——蓝花，而随后三句却渲染出了魔幻诡谲的色彩，特别是窥视的蛇，在西方文化中象征着诱惑。
就在这一节诗之后，身处乐园之梦的诗人，随即沉入到爱欲的世界中。直到最后，欲望的极乐与痛苦交织上升，而诗人的想象也发散开来。
我的本为一体灵魂，
展开千翼，化作千身，
幻出千个缤纷的宇宙，
而我熄灭，与尘世契合不分（《乐园一梦》）
就总体的创作风格而言，那些贴在黑塞身上的标签——纯粹、质朴、高远，或许都是符合的。诗人笔下的梦境，也的确是他安宁的精神家园。然而，创造力和表达欲终会打破标签的桎梏，疯狂与痛苦，亦是他的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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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者，希腊，荷尔德林
黑塞身上的气质，容易让人联想到古典与浪漫派交汇的时期，德国文学史上另一位诗人——弗里德里希·荷尔德林。你也许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你大概率知道这么一句诗：“人在大地上诗意地栖居”，用到作文素材或者楼盘广告里想必能增分不少。这句诗也被哲学家海德格尔推崇，借由海德格尔的阐述和引用，荷尔德林更为世人所知。
在许多年后一个遥远的东方国度，荷尔德林激起了另一位诗人海子的共鸣。海子在自己的作品中，将荷尔德林称为“不幸的兄弟”。而在那之前更早，同为德语诗人的黑塞就已经发现了和自己志趣相似的荷尔德林，为他写下了诗。
你少为人知，我友；新时代
已对希腊疏远，这满布宁静
与神奇之邦，人们不再祈祷，不知有神，
冷淡地浪迹在凡尘之中（《荷尔德林颂》）
这里的神，并不是网页小广告“了解神”“信仰神”里的那个上帝和主，毕竟，黑塞自己都强调了与希腊相关。古希腊寄宿着许多诗人和作家的理想，甚至成为了精神的源泉，面对古希腊的雕塑，他们也曾深深地赞叹：高洁的单纯，静穆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