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开花即我求，凋去即终极(2)

阳光照耀在我心头，
微风吹散我的忧愁！
我不知世上有何乐事，
胜似这浪迹远游。（《旅途的歌》）
这是一节简单明快的诗，字里行间，诗人兴高采烈的心情溢于言表。欧凡先生的译本里，第一、二、四句尾字押韵，似显重复，不过黑塞的德语原诗本身就相当地琅琅上口（第一、四，第二、三句分别押韵），亦是对他语言风格的还原。
黑塞降生的年代，正值工业革命晚期，资本主义逐渐发展到它的极致，要把一切都纳入到它的体系，去重新度量价值，去定义生活空间。城市在扩大，机械在轰鸣，新的时代貌似繁荣兴盛。在这样的背景下，黑塞的那颗自由自在、浪迹远游的纯心便显得难能可贵。你是否想到了《少年维特之烦恼》的主角维特？在邂逅绿蒂之前，维特也有过一段逃离城市、回归质朴自然的经历。而黑塞诗歌里的足迹，也曾踏遍乡野和山林。
在笔下那幽深的黑森林里，有他安静谛听的身影：
奇秀的小丘层峦，

山色似染，碧草如茵，
红的岩，褐的山谷，
松阴在上掩映
当远处的塔尖
飘出虔诚的钟声，
犀入松涛的呼啸，
我常忘我地谛听（《黑森林》）
或者暂时栖身在无名的神庙，让沁凉的风吹散燥热尘沙。
神圣的灵栖啊，请让我忘记
那尘沙、那酷热中的跋涉之苦
于这老柏的清凉的歌里
让我卸下心灵的重负（《神庙》）
同样出自瑞士，拥有和黑塞类似气质的，还有作家罗伯特·瓦尔泽，瓦尔泽一生的主要活动空间，就是瑞士的乡村。整个二十世纪上半叶，在大洋彼岸的美国闷声发大财的时候，欧洲大陆因为两次世界大战而撕裂开来，满目疮痍。作为宏观上的人类社会分裂现象，战争摧毁了许多价值和信仰，然而深林里的隐士，却依旧可以回归他们的家园。
一次深秋的漫步，也被黑塞写在诗句里。秋天，灰大衣，栗子树林，落叶堆——如此便勾勒出一幅画面。漫步的诗人沉浸在思索当中，冷不丁地一只栗子掉在他面前，爆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