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开花即我求，凋去即终极(3)

秋雨刚洗刷过灰色的树林，
山谷里晨风瑟瑟，
栗果跌落、爆裂，
笑出湿润和诱人的棕色。（《晚秋漫步》）
淡薄的诗人，行吟乡野又漫步深林。然而，黑塞诗句的意蕴并不局限于此。他的精神世界是丰富而多变的。
* * *
美梦，往昔，乐园迷途
在漫游途中，诗人步入了神秘幽暗的花园深处。金色的梦将他笼罩，似乎也让他回到了美妙的旧日时光。
穿过村落，穿过微寐的窄巷，
夜风温温地、从容地飘落篱间，
叫幽暗的花园和少年的梦
迎进一个春天。（《二月的黄昏》）
神秘之泉以它的歌声引领着我
梦之鸟梳理着它们闪亮的羽毛；
重温童年的歌，
在金色的网里，在蜜蜂的嗡鸣中，
我终于又回到母亲的怀抱。（《迷失》）
融景入梦，梦与现实交汇——这大约是一百多年前的德国浪漫派作家喜爱的技法。他们的世界看上去怪怪的，里边既有美丽的蓝色花朵（出自作家诺瓦利斯）也有诡异的沙人怪物（出自作家 E. T. A. 霍夫曼）。他们想象力丰富，喜欢做梦，在十九世纪那个略早于黑塞的激荡不安的时代，只有梦能让他们逃避现实，给予他们慰藉和想要的东西。

在黑塞的这些诗句里，我们同样能找到梦的影子。稍显不同的是，黑塞的梦境似乎更为纯真，梦的色调是淡淡的金色。如果说浪漫派作家笔下的梦带着他们去往神秘幽暗的中世纪，那么黑塞的这些梦境，就像是回到了更早更早的往昔，安宁而纯粹，诗人的童年正如世界的童年。而且，相较于浪漫派完全沉浸在梦境的创作，黑塞更多地是站在当下回望，字里行间带着时光飞逝的乡愁。
啊，这一切或许在等待我们，
旧日的纯真却难再回眸，
那时我们还是孩子，
每天都到花园把蝴蝶捕捉。（《给弟弟》）
岁月飞逝
载着盼与悟，
通往青春之园的路
却已荒芜。（《命运》）
黑塞诗句里的许多的梦境，便是如此这般怀旧。然而，作为诗人的想象力并不止于此。就像在《荒原狼》创作中展现出的对社会问题的大胆探索那样，黑塞的梦境，亦有张开想象放飞自在的时候。
到处是蓝花飘香，
白莲以苍白的脸色将我盯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