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宇宙之梦 五(3)

“谢谢妈妈。”
“现在，是时候教你如何成为大人了。”母亲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将雪锦幽带到湖边，那里有一个破烂失修的木制码头。走上延伸到湖面的甲板，松松软软的发出“吱呀”声，让人觉得脚下的木块不知何时就会垮掉，当时有艘小木船系在柱子上，雪锦幽想：就算不绑着，这船也不会漂走，因为湖面上根本没有风浪。
然后，就听到母亲说：“但是，你要成为一个大人，还有许多要学习的东西。雪锦幽，你还记得钢铁是怎么炼成的吗？”
“当然记得，妈妈。”雪锦幽回答道：“采掘、筛选，烧结，融化，冶炼，精炼，轧钢……”
“很好。”母亲显然不打算听详细的说明，打断了雪锦幽，“人就像是钢铁，不，人想要变成钢铁……不对——”母亲似乎没想好怎么说，她皱起眉头，想了想，才继续说，“当一个人有了不得不承担的责任，这个人就必须变成钢铁，雪锦幽，你觉得，一个人变成钢铁般的人，和铁矿石变成钢铁，之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工、工序？”雪锦幽绞尽脑汁都回答不出来。
“错了！”母亲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完全没有任何犹豫，“是痛苦！铁矿石被炸出来，被挖掘，被碾压，被烧结，被融化，被反复融化，剔除杂质，添加其他成分，塑性塑形，最后成为一个可以替换的零件——这个变化，对铁矿石而言，是不是痛苦呢？”

“……我不知道。妈妈，我不是铁矿石，铁矿石应该没什么感觉。”雪锦幽天真地回答道，还偷偷看了母亲一眼，觉得这个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痛苦！铁矿石会十分痛苦，在变成钢铁之前，它必然承受痛苦。”母亲十分肯定地说， “同样的道理，要成为钢铁一样的人，其过程必然痛苦。雪锦幽，你要成为大人，就必须感受痛苦。痛苦是一个过程，是一种淬炼，是一种现象，来自身体，反映到精神之中。当你做一件事，抵达了结果，而达到这个结果的过程中没有痛苦，那么，这件事对你而言，是无足轻重的，知道吗？”
“……知、知道了。”其实，雪锦幽太小了，还无法理解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这么说，更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直到她长大了，也仍旧无法分辨它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因为，母亲的话就是一个铸造钢铁的模子，将她塑造成型。对她而言，这句话，只是一种生活的开始，而生活是无法回避的。
“很好。”母亲那一向很严肃的脸上浮现笑容，让雪锦幽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因为母亲笑了。
“那么，开始感受痛苦吧。这就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它会伴随你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