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门(6)

赵喜没能结上婚除了家里穷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赵喜母亲有“精神病”。当年赵喜父亲差一点就娶不上媳妇了，后来家里人给赵喜父亲寻了个寡妇——赵喜母亲，可谁曾想赵喜父亲也被她给‘克’死了，死了两任丈夫的赵喜母亲，被村里人说成不吉之人。赵喜母亲白天若无其事劳作，晚上便在自家屋里指名道姓骂人。村里人虚构故事的能力惊人，口口相传中，赵喜母亲‘疯了’。这样就更没人愿意给赵喜提亲，赵喜也落个清净，整日在村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本家叔父找到赵喜，说愿意将一个孙子过继给赵喜，赵喜大喜过望，赵喜第一次找到了人生意义。年轻时赵喜学了一手泥瓦匠本事，建造土坯房大致分为夯土跟搭檩盖瓦，夯土是把木模扣在地基上，木模里填充上稻草桔梗、竹篾、泥土等混合物，再用夯土锤夯实，紧接着又在上段完全夯实的土墙上，扣上木模，如法炮制直至建好四面墙壁。

墙壁起来后就得在上面搭檩盖瓦，施工期间没有任何安全保护措施，全凭眼疾手快靠得就是身手敏捷。村里但凡有人修新房，为了多挣几个，赵喜总是抢着去干最累最危险的搭檩盖瓦。赵喜用手接住下面人抛来的瓦时失了重心，从屋顶跌落，伤了腰。赵喜心疼那几百块治疗费，胡乱找来些草药内服外敷权当治疗，疗效也是胡乱的，导致赵喜再也无法干重体力活。家中丧失主要劳动力，生计堪忧，自然赵喜的孩子又被要了回去。落下个后遗症，一到下雨腰就疼得直不起来，酒能镇痛，从此酒便成了赵喜形影不离的朋友。
每当赵喜躺在床上疼得直哼哼时会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女人。
村里很少有人还记得孙桂琴——赵喜年轻时的相好。孙桂琴生得丑陋，五大三粗，大脑门，龅牙。因为生来丑陋常被人取笑嘲讽，孙桂琴总是远离人群，不受人待见的赵喜跟被人嘲弄的孙桂琴常在一处干活，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说得上话的朋友。由于外界犹如潮水般的评论，孙桂琴对自己长相有着异于常人的深刻认识，孙桂琴只知道埋着头干活，拼命地干活，但繁重的农活让她手脚愈发粗壮，看上去更加丑陋了。在乡下，女人是稀缺的性资源，所以没有嫁不出去一说。也有几家托人来孙家说亲，只是孙桂琴看不上人家，倒不是孙桂琴眼光高，而是对方都带着残疾，相较之下，赵喜更显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