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门(8)

孩子总有一股正义感，那股正义感如象棋盘上的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几个孩子决心报复，偷出矮婆婆放在门后的拐棍，藏进柴堆里，然后躲起来看着矮婆婆跛着脚朝屋外追
“你们几个豆子鬼，把老太婆的拐杖藏哪里去了？”
她怎么追得上一帮孩子，更何况她还是个跛脚。刚追出去几步她就累得气喘吁吁，靠在一颗树上大口大口喘息起来“你们……这几个……豆子鬼……闲得没事欺负我一个老太婆。”随即难过起来，搭在脸颊上的肉颤抖了几下，用手背揩鼻尖处的鼻涕，再用另一只手手心快速地在那只沾有鼻涕的手背上摩挲几下。
“拐棍在柴堆里”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矮婆婆这才起身朝柴堆走去，翻找一阵，她将翻出的拐杖在地上敲拄了几下，咧嘴一笑，那笑像哭，哭又不像笑，那表情介乎两者之间，看了着实让人难受。石板路上留下一短两长声响，身形左摇右晃，身体将欲倾覆时，手中那根棍子总能及时撑在地上。

这件事情让几个孩子受到了大人们严厉惩戒，好几个被打得皮破肉烂。大人们奉为圭臬的东西其实是——因果报应。彼时他们心里大致是这样想的“不远的将来我们也会老去，我们绝不能容忍轻慢与捉弄老人，只有斩断这个因果链条，我们才能安享晚年。”可是几个为什么问下来，他们就会单方面使用暴力，由此可见他们教育理念是何其的不堪一击。
细想来，当时大人的教育方式经不住推敲，思想蒙昧闭塞，家庭教育更像是一次次遗产继承，很早之前那片范围就划分了出来，只要不出圈，大抵就是好的，家庭教育等同于边界教育，从小被告之这不能干，那不能干，小孩儿那点聪明才智全耗在如何拓宽准许的边界上，长大成人后能分得清大是大非，但简单的是非又怎会是开启未来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