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中的勋章（四）(5)

随着第四批北地人从围墙的缺口涌入，浑身是血的八字胡上校沙哑的吼道：“快，撤退到城墙上，掩护我们，在城墙上抵挡他们！”
我拉起还骑在北地人尸体上的队副，猛地把他推向登上城墙的木制台阶，用颤抖的左手捡起刚刚混乱中掉落的短火枪，去帮助其它与北地人混战的士兵们脱身。
八字胡上校的判断是对的，在城墙上火枪手的掩护下，在地上鏖战的我们陆续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士兵们用刺刀和弹丸把守着登上城墙的台阶，其他人则能够用火枪射击不断涌进来的敌人。在把第四个精疲力尽的士兵推上台阶后，我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正要登上台阶，冷不防脚下一空：这破烂腐朽的木质台阶早已在刚刚士兵们惊慌的践踏中开裂，而我正一脚踩在留痕上。我向前倒下，双手在我的脸磕在地上前扶住了地面，一个庞大的阴影却突然把我遮盖：刚刚率先冲进城内的那名北地将领握着一柄宽大的砍刀站在我的身前，他的脸上涂抹了红色的油彩，一只眼眶已经没了眼珠，只剩下一个血红色的洞在流着鲜血，将领穿着粗气，我甚至能闻到他鼻腔中喷洒出的血腥味。
“乌鸦亡魂！受死！”在他举起砍刀时，我已然麻木…
“轰！”的一声巨响，我们堆积在城墙一角的弹药库被引爆，整整一打的火药桶瞬间化作火团和起浪像我和尚留在营垒地面的人吹飞。“想必是八字胡上校下令，让枪手射击了我们的军火库，绝妙的主意。”在我落到地面之前，我心里如此想着…

第 日，
“吾等鄙贱如蝼蚁，万般悲苦无人怜。
手中纺丝千千万，不见身上半片棉。”
嗯？这首歌我好像是听过的。
“亩中稻谷千万顷，不见腹中颗粒粮。
地下苦崛百日泪，珍宝王侯锦袍留。”
啊，那个女歌手因为在大人的宴会上公然献唱这首歌而丢了性命。
“烽起手足自相残，抱痛归乡无人怜。
流浪千里无锥地，万亩良田冠皇名。”
为何在冥冥之中这首旋律会在我耳边飘荡？
“固吾鄙贱如蝼蚁，民之怒吼请君听！”
不，不，我在战斗中负了伤，我现在在哪？我…死了吗？
“不要想得太多，即使你绞尽脑汁，算尽一切，也不知道明天的黎明会为你带来什么。”
老军士，是您吗？不，那个黎明带来了毁灭和死亡，将您从我身边带走。
“他们杀了多莉阿姨！他们杀了多莉阿姨！”
谁？小夜莺？我为什么会听到你的声音？我从那些卫兵手中救了你，和伯爵之子，阿卢伊少爷一起，把你带到了朋友身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死了吗？
“乌鸦亡魂！受死！”
你？那个北地将领！该死的，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你不知道我们都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