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中的勋章（四）(2)

“还是没有援军的消息，但从林子里升起的炊烟判断，外边的北地蛮子又增加了不少。”我的队副懊恼的走近营帐，因为我们连队的营房在北地人反攻时被焚毁了，那时候所有人都在上校的指挥下艰难的应付敌人的进攻，腾不出任何人手去灭火。
“好歹我们还有营墙的防护，没有火炮和攻城梯，他们集结再多人手也没用。”边上的军士说道。“这座营垒是北地人建起来的，他们清楚哪里是最薄弱的。我们不能因此掉以轻心。”我不得不给他浇一盆冷水，现在的情况随时可能变得更糟。
那名军士沉默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把自己裹回行军毯里，队副无奈的看了看我，抓起一张毛巾擦拭起身上的雨水。接连两天的大雨把营垒里的一切打得湿漉漉的，我的几名手下都发起了高烧，伤员们更是凄惨，湿冷的天气让伤口难以愈合，失去了补给的我们药品也很快告罄，而由于所有木料都被拿来加固堡垒，我们甚至难以升起一团像样的篝火。
我小心翼翼的从制服的内衬里拿出一个烟草夹，点上了一只烟卷慢慢的吸了起来，淡蓝色的烟雾慢慢向帐篷口处飘荡，被雨水无情的打散。
“大人！我们只是从国内的征召来的犯人，并非北地军派来的奸细！”“冤枉啊军爷！军爷明察呀！”营帐外头传来了凄厉的求饶声，从昨天开始我们就在处决“疑似”北地奸细的俘虏和奴工，上级声称这么做是为了排除隐患，但从那逐渐寡淡无味的食物判断，我们只不过是快用完了补给，想要减少几张嘴罢了。

随着一阵枪响，求饶声戛然而止…
我眼前又浮现出三天前我们清缴游击队的那一幕幕场景：被烈焰吞噬的村庄，温热流血的尸体，无力逃亡的村民被从家中赶出，迎接他们的是灼烧着的子弹和冰冷的枪刺，“聪明”一点的年轻人躲藏在一切能躲藏的地方，谷仓、阁楼、地窖或林间。乌鸦们像玩捉迷藏一样兴致勃勃的四处搜寻他们，我们点燃房屋，听躲在里边的人凄厉的哀嚎，军士们牵着猎犬，一头扎紧密林间去“猎兔”。待到火光映红了夕阳时，才他们牵着满身鲜血的猎犬嬉笑着回来。
或许我们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而如今我们将为这个错误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二十四日，
“501军团的士兵们！请你们降旗投降吧！我们会让你们平安的离开！”
“峦地人！那些贵族派你们来杀戮、送命！我们要的是他们！我们并不恨你们！投降吧！别为那些毫不关心你们的人丢掉性命！”
堡垒外北地人的劝降声越过高墙传了进来，一声比一声刺耳。
“这么下去早晚会有人动摇的。”我悄声在八字胡上校耳边低语，短短几天，上校阁下仿佛经历了十个寒暑，苍老和疲惫在他的脸上再难隐藏。他对着身后的炮兵缓缓举起了令旗，猛然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