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6)

胭脂债
那年也如此。
那年他走，她不能跟，每天只好靠信札联络，信中的彼此总是过得一天比一天好。她瘦了很多，中间他回来的一天，她要他同往日般骑单车载她。校园比他回忆里的更大了，沿河的柳仿佛也听说了他要来，帮她把那年的春裹得严严实实。
“杨柳依依……之子无裳。”她将手臂挽到他胸前，毫无诗意地翻译出来，问他自己中文系有没有白读。
“白读。”
“去死。”
他不服，硬是一副浪迹天涯的气势跌跌撞撞把她拉到小山顶。
“杨柳？”她歪歪头。
“（嗯）在地上。”
“地上的柳叶。
“我。
“你。”
他有点用力地将她推开。
“怎么？”
“你：我衣。心怕总是有衣人。”
心怕总是有一人。
他和她一时都放下手臂，低下头思忖，竟流下泪来，又慌张风干，一定是诗写得太动人，她重组得太得当，他化译得太入神——只是一句残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