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许云川x赵孝谦）(4)

在赵孝谦作出那个决定之前，他们其实大吵了一架。
说是吵架，也就是少年单方面的怄气，颇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通常，许云川也就由他去，冷静个一日半日，等着少年自己想明白。
可是这一次，许大人等到的却是一道自愿前往前线的请旨。
“此事断然不可。”许云川坚决道。
他可以放任少年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任意胡闹，却绝对无法放任对方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为什么？嗯？许大人这样说，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依据？”
赵孝谦注视着男子的面孔，慢条斯理地发问。
许云川的双唇紧抿，似乎是在忍耐什么，他的手掌越握越紧，原本白皙的指节变得和纸一样的苍白，终于，他狠抽了一口气，几乎是拍案而起：“不行就是不行……赵孝谦，你闹够了没有。上阵杀敌不是玩笑，国难当头岂容儿戏！”
许云川很少有大声讲话的时候，何况这样疾言厉色直呼少年的名姓。
随着咚得一声闷响，赵孝谦感觉自己的心脏跟着狠跳了一下，他知道许云川这次真的生气了，非常非常的生气。若是换做从前，看见这样的许大人，赵孝谦一定吓得腿都软了。可现在的他非但不怕，甚至内心平静到有点想笑。

他高高在上的许大人，遇事永远不慌不乱，从容淡定的许大人，居然也会有这样冲动失态的模样。
——完全是为了他。
少年一边纳罕，一边在心底生出些隐秘的欢喜来，这也许是一种病态的心理。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大概已经回不去了。从他失言告白的那天起，从他被许云川果断拒绝的那天起，从得知婚讯的那天起，就已经——赵孝谦想，如果可以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离开许云川，可若是待在许大人的身边意味着旁观对方与另外的一个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大概比死还难受。
所以他宁愿去死，死在疆场，为国捐躯，总好过在嫉妒中孤独丑陋地独活。
“国家危难，匹夫有责，如今数以百计、千计、万计的大好男儿都在奔赴前线，我赵孝谦身为赵氏子孙，白白享用朝廷的俸禄十余年，如今国难当头却龟缩在这皇城的一隅，装聋作哑，贪图享乐。许大人不觉得才叫做天大的玩笑么？更何况……”
——更何况，没了谦儿在跟前碍眼，许大人也好安心成婚不是？
讥诮的话语已经涌到了喉头，终于还是没能出口。
少年自嘲地笑了笑，轻声补充：“更何况……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许大人这样的‘关怀备至’，只会让我觉得束手束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