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许云川x赵孝谦）(3)

高兴了一阵又忽地皱起眉头，像是凭空受了天大的委屈，原本俊俏的五官蓦地皱成一团。
许云川以为少年难受，抚着后者的肩膀低声询问。
温柔的语气，像是在跟三岁的稚童讲话。
“怎么了？身上哪里难受？”
他这不问则已，一问，少年竟是哇地哭出了声。
许云川愣住了，少年在他面前向来是个爱撒娇的性子，却极少哭。
上一次还是老王爷的葬礼。
老王爷既是许云川的同僚，又是他的授业恩师。两家交情甚笃，这样的场合，许云川必不能缺席。
整个葬礼，少年都安静得出奇。
说是少年，当时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木着一张脸，稚嫩的脸上寻不见一丝往日的天真与灵动。只是空洞地目视前方，自己父亲的棺木。
一直到葬礼结束，都没见流一滴眼泪。
当时私底下还传说，这老赵家的独子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可真是祸不单行呀……”
不过这谣言，很快就不攻自破，没过两天，赵家的小王爷一露面，还是从前那副活蹦乱跳的模样。于是又有人说，这小王爷呀，指定是个没心肝的，不然怎么会……
但许云川是见过的，深夜抱着膝盖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的少年。

“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许云川说。
少年半天没有动作，眼圈红红地看着他，死死地盯着他，最后终于张了张嘴。
“我……我已经……”
他没能说完后面的话，因为那些话已经被眼泪吞没了。
其实赵孝谦当时想说的是，他已经没有父亲了，从前有父亲的庇荫，自己可以永远的天真懵懂，但现在他要成为那个独当一面的人了。他会代替父亲成为这个家的靠山，成为整个王府的支柱，这样的他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像个孩子那样懦弱哭泣。
赵孝谦明明已经下定了那样的决心。
偏偏这个时候，有个人对他说，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不仅如此，那人还抱着他的肩膀，温柔让他依靠，并且用温暖的指腹轻轻抹去他面颊的泪水。
那人说，没关系的，老师不在了，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谦儿。
——所以不用害怕，谦儿想哭也好笑也好，在这里，在我的眼前，你永远可以做一个快乐的小孩。
所以少年才会哭地那么不知羞耻、那么地大声，才会生拉硬拽着一个人的衣角死活不肯放手。
只因为曾经有个叫做许云川的人，那样告诉过他。
许云川那么说，赵孝谦就那么信了，果然和小孩子一样，傻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