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眠日(7)
城市……依稀可见的辉煌。哪怕灾变后的年代。脱落的霓虹灯,斑驳的大厦…东西挺多,看来这属于最早一批沦陷的城市聚居点。
说是参观……我可没有带它认路的想法。
它跟在后面,打量着这些建筑。
海嗣并不兴奋,在它看来,这与平时见到的没什么区别,哪怕这是灾变前的商业街。
“……歌剧院?”我盯着一座建筑,艰难地回忆。随着话语躯体微微颤抖,似乎有什么正破茧而出。
对这具躯体的控制已经耗去了全部。
“我去过……歌剧院。”海嗣小声说,眼神迷离,拼凑往事对它来说也是件难事 “……还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带我去过……”
“如果你想回忆往事的时候出声…离我远点。”
这有什么可回忆的,就像对着坟墓说话。
“……你去过吗?”
“我没有父母。”
海嗣缩了缩头。
“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得休息会。”我找了个地方坐下,它则一步一步向那些建筑挪去。可怜的东西,你什么也见不着。
……血肉又开始鼓胀,皮肤上满是黑色的脉络。我几乎什么也记不得了,仿佛又回到从石棺出来的时刻,孤独与迷惘笼罩着我。
回忆中仅余下几幅破碎支离的画面,在自己遗忘的时间中,一只带满戒指或是抑制器的手抓住自己,因长眠而失去活人温度的体表首次接触温暖,传来了失而复得的欣喜。
还有害怕。
除此之外,其它地方只剩下腐烂的边界。
应该快了……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虚幻的低语不再引起恍惚,而是诉说自己暂时无法理解的情绪。望着这片墓碑般的建筑,我忽然感到疑惑。
“它们真的还剩下什么吗。”
类似失忆的空虚感让我站起身,漫步在灰败的街道。一栋栋房屋静默着伫立,倾听着来自相同时代的影子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