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

大学毕业那年，我因母亲的恳求回了趟家
她终于受不了思念，放下脸面拨打了四年都未拨过的电话
接起来的那一刻，耳边传来浓厚低沉的呜咽声
我叹了口气，挂掉电话，便踏上了这四年未涉足的地方
一到村口，几条瘦骨嶙峋的看家狗便跑到身后扯着嘴皮狂吠，母亲踉跄地跑来替我赶跑它们，生怕我像小时候那样吓得屁滚尿流
但她大概不知道，远离了家乡的我不再怕这狐假虎威的东西了
母亲伸过手来帮我拖行李，我摆了摆手快步越过她，离她有一定距离才慢下来，我看着已经有些许变化的乌河屯，忽略了她眼底的落寞
到了家，母亲带我去看我的房间，我淡然地撇了一眼，依然是原来的装束，那些折磨我一年又一年的情景又突然在我脑海里冲撞
我随意把行李丢在靠近衣柜的角落，应着叫唤声出去了
饭桌上父亲歪歪扭扭地靠着轮椅，弟弟一句话不说，眸子里不曾看见过的排斥，只有邀我回家的母亲，乞求我留下，让我至少待到过年
我本就打算留下一年，让每逢春节就给我打电话的村长闭嘴
他让我毕业后回家当乡村教师，别忘记那些年的恩惠，我听后满满的无力与嘲讽，好像怎么也逃不开这个差点让我成为“神经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