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美满 Ⅱ(8)

只听着原先那个不做正经事的母亲说道：“毕竟是嫁女儿，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也总是希望你们小两口以后的日子美满和气的。虽然说是冲喜宴吧，选三个里面艳一点的，再配上素的，总归是给你们俩添点彩头。”
李静选了三个鲜艳如血却并不眨眼的花朵，被李妈又是一顿责备：
“让你选，没让你放开了选。行吧，总归是你选的，我帮你弄上就是。”
把李静选的三个绣花摆好，李妈脱了眼镜，回身去把铁盒子摆回去放好。看着李静没有动身的意思，李妈挥了挥手：
“行吧，走吧，打个电话这么安静的房间，你妈也不是聋子。反正也是冲喜宴，按你说，不要强求太多规矩了，结婚前见一见新郎官也不是啥大问题。还有，你妈这辈子就这个样了，你省省你的同情心留给以后吧，这玩意儿都是有限度的。不过你可记住，‘上了赌桌沾了粉，采着野花打老婆’，这样的人这辈子都要躲着，明白了不？”
李静刚走出门，听着身后出来送人的李妈说了这么些话，好像是迎面灌了一股冷风，逼得她裹紧了围巾，却暖不起来刚刚活络起来的心。她似乎又知道了一种人生悲剧，因为世界上总要有那么几个人，不得不清醒地熬到别人认为他死去的时候，才敢告诉大家他自己的死讯。

“都是命，李静，妈现在也认命了。你姥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么多巧合一般的报应逼过来，还不是躺在医院里等死。李静，咱们没办法，你也要信命。”
“至于其他话……有机会再和你说吧。还有，”李妈把自己的女儿拉到身边，对着她的耳边私语到：“你问我为什么又流行起来了？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这风气消失了。你姥姥是人尖，这世界就容不得其他人是人尖了？你自己再仔细想想，你到底懂没懂我说的分量。”
没等冷气进一步蹿到李静的大脑，家里的门先一步被关上了。
楼道里的灯时不时不亮，李静很不巧，走了六层都没见到有一盏楼道灯恪尽职守；扶着楼梯摸索到一楼，单元门的暖和气还没散干净，手电筒的白光便刺得李静双目酸痛。
“你个姓李的混账玩意儿！”
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抓出了李静衣领，旋即又在讶异中松开，惹得李静在他泛着烟草味的手里挣扎许久。
那男人拿着手电筒又一晃，惊惶失措的李静好歹认出来者何人，愣了愣，欣喜地一把抱住。
林叔，我姥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