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美满 Ⅰ

【血与雪】 李静摸着老军帽上的红星有些时候了，但从病房的窗往外望去，大雪似乎并没有想随她一同停下的意思。白日里散不去的寒气透着密闭的窗泛在床上，又在枯瘦的条纹病号服旁垒了层积雪的白；她瞧着冷极了，忍不住在姥姥干皱的手上摩挲，盼着能不能捂热一些——又或者有那么一刻，她在幻想，或许枯瘦的指节会用着她记忆中在雪夜被冻醒时姥姥安慰自己力度，骤然拽住她。
直到有人将这迷梦惊醒，她一扭头，瞧着双眼泛红的阿妹摇了摇头。
“和你姐夫家里人说过了么？人都躺在这了，那狗屁冲喜宴还要办？”
她点头。
“你姐夫回来了么？”她的手脚有些发冷。
李静瞧着阿妹起皮的唇抖不出一言半语，晓得在这里和她枯等，也不能让俩人从气头上缓解一分。她放下姥姥的帽子，又起身给病床上的老人掖了掖被子。忙完一切，她见着小姑娘依旧握着拳，只好宽慰了几句，待这冰冷的拳头化了、总算能处理事情了，这才敢离开。
还能怪谁呢？若她铁石心肠，不至于在公婆的柔声询问中扛不住想要自我和解的欲望点了头，在家乡小镇补办一场双方父母都在的婚礼；若她逆来顺受，也不至于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抓心挠肝，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仅存的好感从这方囚笼逃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