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性的透明人(7)

窗外刚飘过一个红衣女人的身影，而这里可是19楼。天花板上好像有什么脖子长长的白白东西，在眼角的视界里晃悠。
别看着他们，你看不见他们。他迈开了步子。我能回去的，雪儿和小圆子还在等我呢。
他紧紧捏着怀里的护身符，确保自己每一步都踏实地踏在地面上。
似乎没有引起它们的兴趣，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什么样的死人会喜欢半夜跑到办公楼呢？工作狂吗？他想着。
他踏出会议室，转了个弯。
一个人型的发光体就在哪里，静静地立在他的必经之路正中央，似乎正等着他。
他心里“咯噔”一下，糟糕了，他想。
(这一段如果再加些希望可能会更好，要不别说会闹鬼的事了？好像和氛围不搭）
他没想到，他竟然迎上了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这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这双眼睛曾在校园里顾盼生辉，在婚礼上充满欣喜，这是雪儿的眼睛。
月光下，她仿佛是由尘埃和影子组成，又仿佛是一片轻纱，吹弹可破。她穿着睡裙，美丽的脸庞仍如生前一样。她看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声：“唉——”
他觉得他的灵魂似乎都要被带走了。
“我想起来了。”她说，“我偷偷跟在你身后，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

他沉默不语。
“我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虽然断断续续地，像是剪接在一块儿的电影胶片，但是那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是吗？”她问道。
他觉得喉咙发紧，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已经死了，对吗？”
他忽然觉得血液在他的额头上涌动，这个字眼勾起的怒意让他仿佛被冻僵的喉咙热了起来，他喊道：
“不！”
“其实，已经不会有人再看得见我了对么？除了你、和圆子。”她的表情十分悲伤。“现在，我真的是一个功能性的透明人了。”
“你不是，你不是！”他意识到他的处境仍然很危险，他压低他的声音，但还是几近咆哮。“以前是我忽视了你，让你有种荒唐的想法。但你不是什么功能性的透明人，你从来不是！你是我的妻子，是圆子的母亲，是家庭的支柱。我知道你很累，然后我对自己说，我一定得更努力，让你轻松一点。我没有想到缺乏了关心，你会觉得你只剩功能而已。。。自从有了圆子，生活变了那么多，压力从四面八方挤来，我也在疲于奔命。但是，我之所以想要留住这样的生活，全都是因为你。。。”
“但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