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性的透明人(5)

她忍住被忽视的不适，像往常一样。
婆婆说：“没事就好，这孩子最近总不舒服，操心的我啊。。。我累的够呛，你也不知早点回来。晚上就交给你们了。”
“妈妈回来啦，”她疲惫地笑着，圆子开心地蹦着。
然后她想起来之前和自己的妈妈视频的时候，妈妈问她：“最近怎么样？”她说了些什么，然后得到的回答是“谁问你了，小圆子怎么样了？”
我真的是一个功能性的透明人吧。她想。
晚上，她戳戳丈夫，小圆子已经在一边睡着了。
“明天我不去工作了。”她说。
“什么？！”他跳了起来，她很满意。她觉得他很久没有这么关心过她了。
“今天我翘了半天班，没有人发现。而且，他们把我的东西都收走了，已经有别人坐在我位置上了。我想我应该是被解雇了吧。”说到这里，她的语调虽然低沉、却有一种解脱感。
“你有去确认吗？”
“没有，我一点都不想和人力部的打交道。老实说，我不想和公司的任何人打交道。”
他们沉默了一下。
“你得去工作，我一个人养不起这个家。”他生硬地说。
她嗅到了争论的气味，她感觉到了无望的未来。又要满大街上去撒简历，忐忑不安地等回应，一个面试接一个面试地低声下气，最后将就一个无聊的要命的所谓“工作”，那不过是换了个坟墓埋葬自己。那就是生活，很多人都曾对她说过，带着一副“你还想要怎么样呢”的表情。她觉得有点窒息，她得做点什么。首先她得从眼下这个气氛中逃离出去。

她伸手去掀他的睡衣，像以前一样，喊着：“肉肉——”
可在那里的不是白胖胖的肉肉——而是大块黑色的伤疤。
他赶紧放下衣服：“睡吧，快睡吧。”又指指银钟：“你看，快11点了。”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银钟缓慢转动的分针像是有魔力一般，还不等它慢慢转到整点，她便失去了意识。
他小心地把她挪到了枕头上，给她盖上了被子，让她的脸正对着小圆子的脸。她们呼吸均匀，睡得十分香甜。他停下来看着眼前这一幕，温情地看着，贪婪地看着，像守财奴看着他最后的金子。然后他起身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准备出门。
他经过客厅的时候，发现他的母亲站在那里，十分担心的样子。
“今天你也要去么？”
“是的。”
“都过去多久了，你要放下了啊！你还年轻，有大把的前程，圆子也才那么小啊！”
“妈，我必须去。我真的必须去”
他静悄悄地来到她的办公楼，进入会议室，停在了那个银钟下，他将那座银钟摘了下来拿在手上
他看到现在时针已经在鬼脸一般的12那里就位，分针正在十分缓慢地准备汇合。
他将左手伸到头顶上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