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性的透明人(4)

她又站在这里了。圆圆的广场，四四方方的写字楼，中央街区寸土寸金的地段。但从以前开始，她就觉得这里其实更像是一座大坟墓，埋葬着她小时候的梦想和希望，现在又埋葬着成年的自己。
同部门的男生从身后走来，她向他微笑，他仿佛全然没有看见一般走过去了。
她也直着眼睛，一言不发地回座位上，飘到会议室里。
大大小小的领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讨论着。大家都西装革履，好像一群坐在办公椅上的企鹅叽叽呱呱。
她茫然地出着神，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存在于这里的意义。
各式各样的人呼来唤去，闹不清楚的办公室政治，严防死守其他部门的人给她下套。她不知道是所有公司都是这样，还是只有她的公司是这样，但她觉得身心俱疲。有的时候她也非常纳闷，她十年苦读，从顶尖学府毕业，就是为了充当这种角色的么？她试过，工作的无聊，在哪个公司都一样。她在哪都是个透明人，她只能当个社会上的螺丝钉，而谁又不是呢？她有价值的只有她的功能。只要能提供她的功能，即使不是人，这个社会、这个公司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吧。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只要能提供功能，也许连家人都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她的视线游离着，然后她看见了以前她没有注意过的东西。
是那个银钟，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原来会议室的门上挂着和她家里一模一样的银钟。
这件事实在有点诡异。刚开始，她以为只是外形相似。但等她定睛一看，那些独一无二的数字连弧度都是一模一样。那么诡异的银钟不可能碰巧有两个，还碰巧一个挂在家里，一个挂在工作地的吧？
会议结束，她飘回座位，但是她发现，她的位置上已经有人了。
“我回来了！”她的丈夫喊道。她是坐丈夫的摩托回来的，一边进门，一边踢掉高跟鞋，倒是没有什么不习惯或者脚疼的感觉，即使是以前她是那么讨厌高跟鞋的。
“妈妈回来了~爸爸回来了~”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撞到她腿上。不用说，当然是圆子。她开心地抱着妈妈的腿，仰起蘑菇头望着一天不见的妈妈。
一个瘦瘦的矮小身影也慢慢地踱了过来，“回来了？”婆婆说。“怎么样了？”
“我有点累，没事的。”她说。
婆婆没搭理她，走了几步到丈夫身边拍拍他：“问你呢，圆子怎么样了？”
丈夫说：“没啥，我去拿了报告，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