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的徽章」(6)

隐约中，她感到一股暖流正从腰部喷涌而出。
她用麻木的手去捂，却已无力回天。
暴风雪正在席卷东北的黑土地。
半天前，从北冰洋远道而来的冷空气就已聚集在长白山脉；现在，道道冷锋似千军万马长驱直入。
赵公社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暴雪，如此剧烈的寒风。
每走一步，如同有千万细针在脸上作画。
每走一步，如同有无形之力驱使，让四肢动弹不得。
寒冷渗透进赵公社的每一个毛孔，像是要疾速冰冻他的细胞。
厚重的积雪疯狂堆积，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过了他的膝盖。
赵公社拼尽全力寻找周围的参照物，但除了雪，再无他物。
距离六村只剩短短的一里路，他不想倒在这儿，他不想她倒在这儿。
能见度越来越低，赵公社快走不动了，他慌忙地四处张望。
“喂——！有人吗——？！”
无人应答，除了她。
她在重重地咳嗽，咳出的鲜血喷在赵公社的肩膀上。

赵公社发觉大事不妙，猛然回头——
一条长长的血带在模糊的雪地上向远处伸延。
像是死神为迎接她的到来而特意铺展的红地毯。
她的声音极度虚弱：“大叔……血…早就…止不…住了……”
赵公社瞪大了双眼。
一股突如其来的狂风骤然吹起，卷起的雪浪扑到赵公社和她的身上。
赵公社双脚一滑，二人骨碌碌滚下了这个几十米长，两三米高的雪坡。
赵公社的身体在雪坡上疯狂翻滚，低温的身体经不住这般折腾，他觉得头晕目眩，意识正在消失…
——直到一股刺痛使他猝然清醒。
“呃啊——！！”
在雪坡底部的平地上，一根细长的枯木刺穿了赵公社的右腿。
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雪地，飞扬的雪花正在掩埋赵公社的四肢。
他拼命去拔那根枯木，但枯木像是焊在了他的腿里一样，任由赵公社怎么努力，枯木依旧岿然不动。
赵公社痛苦地躺在雪地里挣扎，虽然他明白这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