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的徽章」(4)

赵公社沉默了，他开始懊悔自己的鲁莽。这时，他突然觉得她的身体更加温热了。
“大叔，你还看见…有别的警察吗？”
“没，我…我没看见。”赵公社支支吾吾地回答。
“我…我不要紧的…关键是，还没抓到，那些…”
“不，不！”
赵公社突然大叫起来，他的声音在飘着大雪的松林里没传多远。
“别说什么丧气话，大妹子！他们都在等你呐…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赵公社感觉自己在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他心底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发热。
她好像被这股温暖触动了，她微微一笑，像在说“谢谢”。
穿过在雪中摇曳的松林，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偶尔会有荒草和枯木从雪里探出身子，好奇地打量着两个沉重的身影。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层层雪被覆盖大地。
“操！这什么鬼天气…！”赵公社骂了一句，冰雪已经没过他的脚踝。
阵阵刺痛从腰部传来，她用右手捂住伤口，黑红的血液浸出被染红的纱布，滴在雪地和荒草上。

她缓慢地抬起右手一看，手心手背全是粘稠的血，在极端的严寒中很快就要凝固。
一阵眩晕袭来，有什么东西浮上她的脑海。
“大叔……”
“怎么啦？大妹子？”
“北方的雪…怎么这么大…”
“大妹子，你不是本地人吗？”
“…不是，我…我是四川人，绵阳江油的…刚来半个月…”
她忽然想到她的家乡了。
她曾有一个美好的童年：那是一个被群山包围的小山村，低矮的农房排在水泥路的两侧，梯田顺着山坡向上蔓延；在她的印象里，家后院的土地上种满了艾草，而在大片艾草的尽头，那儿种着灿烂的向日葵…
春风一吹，它们便随风舞动起来，几片艾草叶子被风带走，落入高大的向日葵中——她便在一望无际的金黄里酣畅地奔跑，寻觅一抹抹鲜绿。
后来，艾草消失了，向日葵消失了，小山村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江油是5·12大地震的重灾区，巨大的山体滑坡将昔日生机勃勃的小山村掩埋，她失去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