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的徽章」(5)

她从山沟里来到绵阳，和父亲相依为命。
父亲微薄的收入难以支撑她和其他三个姊妹的生活，家中每况愈下，父亲在谋生的十字路口迷失了方向，毅然踏入了贩毒的泥潭中。
…父亲临刑前，她坐在警车的后座。
透过车窗，她看见夕阳的霞光打在父亲苍黄的，泪流满面的脸上。
两位民警将穿着橙色背心的父亲推上另一辆更大的警车，在进车门前的最后一刻，父亲突然转头，从远处注视着她。
【娃子！当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要…永远不要去碰毒品！它是吃人的魔鬼…！】
父亲的话语回荡在空中，这段简短的语句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中，永生难忘。
从绵阳出发，她走上了缉毒的大道。
顺利升入绵阳最好的高中，顺利考进四川警察学院，顺利调入绵阳市公安局工作…
再后来，一页薄薄的任务书，一张小小的火车票，把她带到了遥远的北方。
而现在——
“大叔…你知道…这边，可以种向日葵吗…？”

寒风吹起她满是雪花的刘海，发梢擦过没有血色的双颊。
“大妹子，俺，俺种了一辈子地…可是没种过向日葵。”
赵公社的皮靴在雪地里沙沙作响，他的双腿快要冻僵。
“是吗……”她喃喃道。
“…不过大妹子，你咋要问这个？”
“没…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
“害！想家就对喽！人总是思乡的，毕竟重要的人和事全在那儿，大妹子你现在就去回忆家乡的东西吧，想着想着，啪的一下，身体就好多啦！咱俩也就到啦！”
“那…想些什么好…呢？”
“哎呀，什么人啊景啊，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小事儿和花花草草都可以喽！就拿俺来说，俺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家门口有一大片艾草，俺就喜欢摘它那个叶子下来吹口哨，嗨呀！可把我闲的！还有……”
她的嘴角突然挂上一抹无力的微笑，老农还在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她听得心里暖洋洋的。
可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剥夺她的五感，赵公社后面的话，她几乎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