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12)

我从未想过他会如此油嘴滑舌，想他是不是借着哪本话折子的酸诗来欺我的。想不出什么好答案就留存心里，一个人跑去摘绿皮西瓜。
西瓜是沙瓤的，清甜可口，汁水蹭了下巴上，他从怀里掏出丝巾帕子为我擦拭。我没骨气瞬间忘了阿聊，原来有人离开就会有人为你而来。
我瞅瞅院子光秃秃的木门，说要在门口栽种一排的迎春花，等来年春天，黄绿掩映会特别好看。李信点点头说好，我给你种。
最近雨水频繁，我瞅着窗外发呆，他把杯盏放好唤我来“小鬼，还要不要玩扮家家酒？”
“可以吗？”
他头也没抬，兀自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卷“原来我还可以拒绝。”
这个想必旁人万分敬畏的神君，正舍身和我玩扮家家酒。现在该轮到他扮公主了，我替公主扎辫子。编了近来流行的辫子，不满意，拆了又要做双丫髻。弄来弄去都不合适，还不可避免扯掉了几根，心急拔掉自己的木簪随意簪了个发髻。

他痴笑一声“不玩了？”
我赌气“不玩了。”
李信看着人冷心冷的模样，却是贤妻良母的好典范。我吵着嚷着说饿，他先拿糕点堵住我的嘴，遣我去外头玩一遭。等我摔得浑身是土，抓了野兔野鸡回来，他已经做好饭菜等我了。我夸他是深谙妇道的闺秀，他不恼，净往我碗里添饭。
照这个势头的话，我迟早要发胖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只是偶尔我想起阿聊，鬼使神差还有那句“别陷太深”。如何别陷太深？阿聊，如果没了他，我不知该如何做了。
记得有天晚上被梦魇纠缠，睁不开叫不出动不了，他把我拥在怀里，窝在我的脖颈里深吸。他悄声说“别再离开我，求求你。”
求求你。
我信了，此后的如何，我都信。
山里越发寒冷，此时离及笄不足三日。
记得那天山里飘了雪，我第一次在宫外看雪景，李信却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