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11)

没有人会在意最深处的森林究竟有没有宝藏，棵棵参天巨树拔地而起，枝桠连着枝桠。或许它的枝是它的叶子，它的叶子是它的花。
能听到溪水淙淙，远处有杜鹃啼鸣。一声接着一声打着旋儿横冲直撞，撞到树上又弹回去，此起彼伏。声音渐渐弱了，弱了再鸣，我说这里热闹，他笑而不语。
我第一次见他笑，不似阿聊那般笑了没完，是轻轻染了笑意在脸上，别人见了也欢喜。
走了好一会儿，到处都是枝桠叠嶂，光刺透不进多少。前头有块“漏洞”，阳光倾泻而下，仍有繁叶挡拦，落在地上是大大小小的光斑。我兴致冲冲去踩，挣开他一直牵住的手。
“这里要多，像那晚一样的东西。”他声音清冷地来。
我顿了顿“我知道了。”
“怪不得见你眼熟，旁人都没你这股傻劲，自然过目不忘了。”
“我知道了。”
“阿离，话说多都是业障，我只想你快乐。”

“我知道了。”
他话多得很，还说什么业障不业障的糊涂话。我怕他误会我是个不爱说话的，又回到他身边来“阿聊说你是神仙，你可是？”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言不发，左手抬起打了个响指，我赶紧回头去看——一览无余的空地赫然出现一座别院，炊烟袅袅肆意飘荡。菜畦里还挂了几只绿皮西瓜，翻倒的木桶汩汩涌出水来。
“想来我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都是为了取悦你的，”他揉揉我的脑袋“下次别再把我忘了。”
“我们从前认识吗？”
“认识啊，你很缠我。”
“很久很久之前吗？”
“很久很久之前，时间久到我以为再也遇不见你。”
我恨恨咒怨自己无能，明明同样是话本折子特有的废话，从他嘴里听来竟然顺耳很多。
“我完全记不得了。”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呢，是我们实在太过熟知。风把你的样貌变换，我仍一眼就认出你。”